一叶扁舟,孤行江上。
翩翩公子,陌世无双。
黄子柳单人孤舟离去,远远的看上去这一种寂寥之感。
李绚站在甲板之上,脸色不知何时微微的冷了下来。
“看的出来,你的心情似乎很不好。”熟悉的清脆声音在李绚的背后响起。
“被人当成是傻子玩,心情能好才怪。”李绚根本不用转身,就知道站在他背后的肯定是梁茯苓。
穿着翠柳襦裙,个子娇小的梁茯苓走上前,和李绚肩并肩,瘦弱的身体完全遮掩在李绚高大的身形之下。
李绚依旧没有看她,只是淡淡的说道:“杜柳,黄子柳,这一对连襟,是真的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和柳家的关系。”
一切都因为一个柳字,柳家的柳,柳奭的柳。
柳奭,武后平生最讨厌的王皇后的舅舅。
柳家,甚至比王家还要更让武后厌恶。
“合则来,不合则去。”梁茯苓诧异的看着李绚,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既然如此不喜欢他们,让他们离开就是了。”
“哪有那么简单,他们其实是故意这么做的,有些事情,本王在挑选他们,他们也在挑选本王,彼此手上都有对方需要的筹码,合作就成了必然。”李绚转过身,神色之间的不豫,在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梁茯苓,李绚面色平静的说道:“在偶尔之时,对外表现一下自己的情绪,更加容易被别人接受。”
“你是故意的。”梁茯苓有些诧异的看向李绚。
李绚摇摇头,说道:“算不上故意,只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大对劲。”
当初黄子铭被人揭穿身份的时候,黄子柳这个名字就已经出现在了李绚面前。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有多想,可是当他有一次无意的将黄子柳和杜柳两个名字平放在一起的时候,脑海中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杜必兴和黄晋的儿女名字里都有柳字,而他们两个又都是连襟,这只能说明他们都是柳家的女婿。
为什么出身京兆杜氏的杜必兴在辞去婺州司马之后,依旧在这附近流连不去。
根本原因并不是为了来家传承和天阴教,真正的情况是他根本就无处可去。
像他这个级别等级的官员,若是回京,难免会被帝后注意到。
到时一个不慎之下,被人想起和柳家的关系,那么身死族灭,也只在等闲。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平时住在东南,轻易不要现身。
可是他们又不甘心,不甘心继续潜伏下去,想要重归朝堂。
如今的天阴教起事,正是他们最佳的助力。
可是他们怎么敢呢,难道就不怕天后了吗?
李绚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来家,来家应该是知道杜必兴身份的,只是他们还是选择了帮助,毕竟从血统上讲,杜家和黄家,与柳家终归远了一层。
“是啊,没有柳家,只要黄家和杜家只要愿意蛰伏,这个天下还是有他们的一席之地的,可是他们偏偏不甘心。”李绚微微摇头,苦笑着说道:“如果他们真的借助这次事件崛起了,那么本王难免会被天后叫过去斥责一顿。”
“那你愿意吗?”梁茯苓侧着头看着李绚,眼中满是好奇。
“一切按规矩办事。”李绚的脸色严肃起来,看着远处的宽阔的江面说道:“若是此事他们真的立下殊功,那么本王向天后和陛下举荐又有何不可,只是希望大家对于眼下的这场战事,都不要看的太简单了。”
杜家和黄家看的都是朝堂中枢,李绚不过是他们的跳板罢了,他们真要在这里踩上一脚,还要看李绚愿意不愿意。
之前,黄子柳曾经流露出要在李绚麾下效力的想法,但李绚根本不等他提出,就岔开了话题。
一个杜柳,李绚或许能够用不知情对天后解释,可如果再加上一个黄子柳,那他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这一次天阴教的起事,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里面的机会,动手的又岂止是杜必兴黄子柳。
天阴教更不是软柿子,连婺州刺史王方鳞他们都敢刺杀,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
“之前,黄子柳曾经说过,那日夜间袭杀之后,他们大索全城,最后一点痕迹都没抓住,这就有意思了。”李绚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轻笑。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梁茯苓有些诧异的看向李绚。
“不可说,不可说。”李绚淡淡的摆摆手,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意。
“扑棱棱……”半空之中,一只信鸽从天上落下,随即,落入到了一侧的李竹的胳膊之上。
李竹很快取下里面的密信,看都没看就朝李绚递了过来。
李绚展信一看,微微的松了口气,说道:“该到的人终于到了,婺州东南从此以后可以安心了。”
“什么该到的人?”梁茯苓有些不解的看向李绚。
李绚一天到晚收发不知道多少暗信,谁都他每天究竟在安排些什么。
“你马上就看到了!”李绚看了眼远处的江面,转身看向站在侧后的程烟,点点头,沉声说道:“程记室,去把该准备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一会要用。”
“遵令!”穿一袭青色长袍的程烟,立刻干脆的拱手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