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绿山庄。
四进院的庄园东侧,一座完全由大石修砌而成的独立院落出现在李绚面前。
院落占地并不大,但门墙高耸,难窥其内。
院落的大门已经被关闭,但是出现在李绚面前的是破烂木门后的整块巨石,彻底的堵住整个大门。
两座小型投石机停放在门前百步之外,大大小小的石台呼啸着砸飞了出去,转眼就带着巨大的撞击声砸在了巨石之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白印。
但只有白印。
高耸的石墙后面,不时的有人探头,对外射出一支支冷箭。
外面的千牛卫和南昌王府的府兵,虽然已经将整个院落都彻底封死,但并没有贸然的杀入。
他们躲在坚硬的盾牌之后,和石墙后的匪徒相互对射。
看的出来,跟在李绚身边多时,从洛阳到扬州,再从扬州到杭州,再到如今的东阳,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些贵爵少爷出身的千牛卫已经彻底的洗去了身上的浮躁,变得沉稳干练许多,更加懂得使用自己的优势。
相比于石院内的匪徒,李绚手下的这些千牛卫的弓箭和弩弓的射程要大的多。
如此对射之下,院墙之中,不时的有人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
时间继续拖延下去,最终获胜的必然是李绚一方的人。
李绚站在远处,观望这个战场。
他的身边站着丘贞沐,周申和刘几。
刘几虽然站的离李绚很近,但是丘贞沐和周申也依旧随时死死的盯着他。
环视四周,李绚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堵在院门口的那块巨石上。
脑海中闪过一物,李绚立刻转头看向刘几:“断龙石,你们家中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断龙石!”听到李绚这么一说,丘贞沐和周申的脸上顿时满是诧异。
断龙石这种东西,平常只会用在豪门大族和皇室贵胄的墓穴,还有大城的城门之上。
一旦动用,立刻断绝生死。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谁能想到,在现在这样一座东阳庄园,竟然也能遇到这种东西。
“这是小儿所弄,这座石院,也是他所修建的。”刘几的神色有些黯然。
为了这一次的东阳起事,他们父子两做了很多的准备,但可惜的是都没能派的上用场。
李绚深深的看了刘几一眼,仿佛一眼就看透了他心中所想,然后淡淡的说道:“若是令公子在这里死守,本王急切间想要拿下,恐怕除了用人命填以外,恐怕也并无多少办法。”
稍作停顿,李绚继续说道:“只是看起来,令郎如今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
刘几的嘴角抽了抽,说道:“的确如此,犬子当知道老朽和天阴教的关系之后,便日夜不安,直到修起这座石院,他才放松了许多。”
李绚闻言,轻然说道:“本王听程祭酒说过此事,小时,令郎天资聪颖,颇为得其所爱,然及至年长,令郎却陡然转变,甚至在诗文之中露出反意,后来再更深调查,刘府的蹊跷他已经看出了一二,只是可惜没有证据,只好放任不管,可是你们却反过来要咬人家一口,尊师重道,都学到狗肚子里。”
“夫子,还教要忠君爱国,吾家同样也未能做到。”刘几神色淡然的回了一句,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满。
李绚一挥衣袖,不客气的说道:“本王查过当年的朝廷税侧,大唐在东南征收的赋税虽比北方是重了一些,但是南方的兵役却不知道比北方要轻多少,看看幽州,看看代州,还有敦煌西域,早年间,哪个不是有半城之兵。”
李绚一声冷笑,有的人只看到了眼前的蝇营狗苟,对于更多在背负其难而行的人却完全视之不顾。
“朝廷完全不用大兴兵马的,如此,北方也不用征兵,南方也不用加税,岂不一切安好。”刘几看着李绚,即便如今他已经沦为了阶下囚,可一旦争论起来,也根本不管谁是谁。
“你的老师是谁?”李绚突然冷不丁的开口。
刘几顿时满脸愕然,随即立刻默然了下来。
“好了,不想谈这个问题,那我们就来谈谈眼前这座庄子里的人。”李绚的目光越过石院,看向更后面的石屋,层层累砌之下,想要攻破这里并不容易。
“这座石院虽是令郎修了,但这里面的人,恐怕就不是令郎的人来吧。”李绚嘴角发出一声冷笑,不屑的说道:“东阳县衙的那些人虽然眼瞎,让天阴教的人在东阳发展了那么多的教众,但他们绝对不会任由这么多的兵刃流入东阳而置之不问。”
有些事情是底线,任何人都不能轻易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