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县衙,阳光斑驳,一片寂静。
李绚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吃着早餐,米粥咸菜,简单朴素。
一侧的桌案上,摆放着一摞的卷宗,从侧面能看到无数清晰的折痕。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李绚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丘贞沐快步从门外而入。
他将一张纸条放在桌案卷宗的一旁,然后后退一步,对着李绚拱手:“启禀王爷,消息回传,那人到了城外刘氏庄园之内。”
李绚点点头,昨夜他们刻意放了一个钩子出去,没想到果然有所收获,对方竟然真的逃到了城外的刘氏庄园。
东阳最大的豪族刘家,传闻中和北门学士刘祎之联姻的刘家,竟然是天阴教的人。
虽然有些荒唐,但和苏眆所言两相对照,李绚已经可以确定无误了。
“天阴如今的教东阳堂主应该就是他了,下拉百姓,上接***,手段娴熟啊。”李绚看了纸条一眼,所有所思的说道:“你说如今的这位刘公子,他爹当年年轻时候,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王爷是怀疑他爹当年就是天阴教的人,他们一家都是?”丘贞沐有些震惊了。
“嗯!”李绚看向一旁的十几卷册,面色沉凝点点头,说道:“本王昨夜查看了刘氏的发家之史,刘氏发家在十五年前,正好是在当年陈硕真起事失败五年之后,短短的十五年时间,刘氏已经从当初普通的农户人家变成为了东阳首屈一指的巨富豪族。”
“这……”丘贞沐对着李绚拱手,认真的说道:“这世上能用十五年时间做完这一切并不少见,刘家如今能让王爷如此怀疑,其必有令人所疑之处。”
从洛阳到东阳,丘贞沐和李绚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对他的判断能力已经确定无疑。
“不错!”李绚满意的点点头,说到:“东阳刘氏在十五年的时间里,不仅家里的田产或明或暗占了整个东阳的二成有余,甚至他家里的商行也开遍在婺州和杭州,湖州多地,甚至包括睦州。”
“睦州!”丘贞沐的眉头不由得一挑,其他的地方或许可以随意搪塞,但唯独睦州不可。
“其实这并不是最令人怀疑的,真正令本王生疑的,是刘氏商行在这些年,经营的都是丝绸和粮食生意,偶尔还做一些买卖药草的行当,这里面最值得令人注意的,是他们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使用现钱交易,而是用以物易物的方式。”
李绚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他一句话,就直接点出了最令人生疑的地方。
“以物易物?”丘贞沐的脸色立刻就郑重了起来。
以物易物这种方式,除了彼此相互信任的问题之外,最重要的,是不易被官府所查,相互交易的数量无法侦测。
一旦数目过大,立刻就会引起关注的怀疑。
“这种方式若是一次两次倒也罢了,但是近二十年来一直如此,就有问题了。”李绚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们是在故意往某个地方送东西。”丘贞沐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核心。
“不错!”李绚点头,嘴角冷笑的说道:“刘氏开始如此做的时候,刘家的那位公子,还是个小孩呢,如今虽然是他在出头,但背后一直在有人查缺补漏……户曹的郝参军之所以会被杀,原因就在此,并不是什么他察觉到天阴教在东阳户曹潜藏的暗间什么的,而是察觉到了刘家的诡异交易……可叹他们连郝参军都杀了,却忽略了一个近乎有过目不放之能的小书童。”
“原来如此。”丘贞沐恍然的点点头,昨天李绚在动手之间,一直都是在和那个郝参军的书童在一起待着,原来他们是查出了这个。
“另外还有一个方法,可以验证刘家父子身份的真假。”李绚放下手里的碗,看着窗外,低声说道:“如果他们都是天阴教徒的话,那今天刘家只会来一个人,如果不是的话,今天刘家两个人都会来。”
“的确如此。”丘贞沐赞同的颔首。
如果这两父子都是天阴教的人,恐怕都是天阴教的高层。
在东阳发生昨夜剧变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会将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不说这个了!”李绚看向丘贞沐,沉声问道:“让你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王爷放心,城内城外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丘贞沐拱手,神色之间的疲惫,清晰的告诉李绚,丘贞沐一夜未眠。
“如此便好,如今整个东阳城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本王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能掀起怎样的风波。”
李绚拿起一边的湿毛巾,净手洁面,然后站起身,收拾一下衣摆,然后迈步朝外面走去。
一边走,李绚一边说道:“走吧,去看看,县衙这边户税账簿安排的怎么样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今年的夏收,只有确保夏收,我们才能安心去做其他事情,如果夏收没法保证,那我们就已经希望我们最后的那步手段别派上用场。”
“是!”丘贞沐神色顿时为之一凛,同时神色肃穆跟在李绚的身后,一起朝公堂的方向走去。
四周有几个来回的官吏,看到李绚,都郑重的站在一旁拱手行礼。
李绚对着每个人温和的点头回礼,同时目光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