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神色虽然温和,但眼神中带着一丝血丝,脸上能看出清晰的疲惫。
身上虽然虽然干净整洁,但是风尘仆仆的味道,却是扑面而来。
李绚心里有些疑惑,杜必兴这是从哪里刚刚归来的?
“先生请进。”李绚赶紧让开位置,将杜必兴引进船舱之中。
船舱之中正在研究案情的王勃和余泽,立刻站起来,也不用李绚介绍,两人拱手道:“见过杜先生。”
“见过二位。”杜必兴非常客气的朝着王勃和余泽回礼,不卑不亢。
李绚站在一旁,赶紧介绍道:“先生,这位是王府余修撰,这位是王子安先生,与令族弟杜审言是至交,数月之前,令弟前往蜀中任职,子安先生还曾写诗相送。”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杜必兴感慨一声,看着王勃,神色动容,又有些好笑的说道:“光此一诗,五弟浑身的傲气都要被打掉三分,当浮一大白。”
王勃神色真挚的说道:“先生过誉了,勃与必简兄多年旧识,彼此敬佩,视若知己,临别相送,感慨不已。”
“子安贤弟真挚人也。“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杜必兴转身看向李绚,点头,赞叹的说道:“当初听闻王爷那句“天下谁人不识君”,在下便知王爷与子安先生相合之意,此番东来,子安贤弟必能大展宏图,建功立业。”
“若说这天下间,在诗文一道上,真正令本王佩服的人不多,子安是一位,还有便是令弟必简先生。”李绚将敏感话题扯了回来,脸色赞叹的说道:““吾文章当得屈宋作衙官,吾笔当得王羲之北面”,此等豪放之情,天下少有。”
“衙内屈宋,羲之北面,王爷不骂他狂妄就不错了。”杜必兴忍不住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屈宋,屈原和宋玉;吾文章当得屈宋作衙官,我的文章使屈原、宋玉成为部下。
北面,弟子行礼之处;吾笔当得王羲之北面,我的书法让王羲之也成为学生。
“必简兄那也是有真才实学的。”王勃摇摇头,说道:“在长安时,勃与骆三郎,郑七郎,宋大郎,与之相交,皆感钦佩。”
骆三郎便是骆宾王,出身婺州的骆宾王。
郑七郎是郑益,上元二年科举魁首,新科状元。
宋大郎是宋之问,上元二年科举进士,新科进士。
李绚一旁听着两人寒暄,心念闪过,郑益倒也罢了,荥阳郑氏出身,宋之问便是曾经被刘仁轨考察过,但最后因为诗词轻浮而放弃的孙婿人选。
至于杜审言,唐代第一狂人。
其后才是四明狂客贺知章和诗仙李白,这一点,二人皆是认可。
“衙内屈宋,羲之北面”,只是其一罢了。
当初长安送行,当着王勃,骆宾王,郑益,宋之问等人的面,直接开口说出了“我与长安一日,便压尔等一头”的话。
狂妄之情可见一斑。
李绚听完之后,也只能笑笑。
毕竟数十年之后,杜审言之孙杜甫就亲口说道:“吾祖诗冠古。”
“听闻必简先生和李峤、崔融、苏味道齐称文章四友,这是要赶超子安先生,和骆三郎等人之意啊!”李绚笑着,转头看向了王勃。
初唐四杰和文章四友,相提并论,谁上谁下,难以言说。
“此事得去问杨令明,他是如今的弘文馆待制。”王勃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杨令明便是杨炯,杨炯明年就要下场去应制科。
“可惜卢升之在任新都县尉,不然诸位相遇,便是一场文坛盛世。”李绚淡淡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惋惜。
初唐四杰,王勃,骆宾王,杨炯,卢照邻,似乎从来没有同时出现在某一地方。
“今日得遇必兴兄,在下明日便写信给杜五郎,想必他得知此事后,必定欣喜无比。”王勃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能够遇到好友兄长,并且还能共事一段时日,的确是一件值得开怀之事。
“是极,是极。”杜必兴赞同的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阴郁。
李绚看了眼杜必兴的头顶,脸上的笑容收敛,随后转移话题说道:“此事我等中午饮宴再谈,如今需弄清的,便是这位东阳司户参军的死因。”
“凶手大概不脱两人,一者是其上司东阳主簿李定一,另外一位,便是现下接手司户职责的司法参军黄子铭;也可能是二人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