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木僧人缓缓转身,然后一下一下的朝着后面的屋堂而去,最终消失在李绚的视线之中。
看到这一幕,李绚略微沉吟,看着地面留下的笔直车痕,上前稍微拂开地上的浮土,一道被专门刻在地上的木制轨道出现在李绚的眼前。
他抬起头,看向杨务廉:“杨翁,此物需多长时间大修一次?”
“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你!”杨务廉大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说道:“走吧,进屋里说。”
李绚点点头,跟在杨务廉的身后,一起走进了内堂之内。
内堂正中放着一支桌案,杨务廉指着右侧上首的椅子,直道:“坐那里。”
“遵令!”李绚坐在了右侧上首,他刚一坐下,就感到屁股下的椅子微微一沉,然后很轻微的“咔嚓”声响起,就见内堂门口,一个半身高的机关人偶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是一只暗黄色的机关人偶,他的双手向前,捧着一個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巴掌大的茶碗,然后一直来到了李绚身侧,很轻微的“咔嚓”声再度响起,机关人偶停在了李绚眼前。
李绚转头看向了杨务廉,杨务廉得意的点点头,李绚稍微拱手,然后双手将茶碗接了下来。
“咔嚓”一声,机关人偶手里的木托盘一下子就弹了上来,下一刻,他已经转身朝来处很快,片刻就消失眼前。
“只有贵客来的时候,我才如此弄上一回,这样大概五到七日要检修一次,如果连续不停的使用,半个时辰,就无法再动。”杨务廉摇摇头,满是感慨的说道:“真不知当年诸葛武侯的木流牛马究竟是如何制作的,竟然翻越陡峭崎岖抵达蜀道如履平地一样,真是令人惊叹啊!”
“是啊,木流牛马的技术已经失传,如今天下间最多的,反而是木偶傀儡之术。”李绚忍不住的摇摇头。
木偶,世间常人见的最多的就是木偶,一动不动的,是最基本的木偶。
傀儡,更多的是提线傀儡,提线木偶,人躲在傀儡木偶之后,用丝线操纵傀儡木偶做动作。
机关人偶,更多的是在人形木偶的体内做手脚,操作机关,细腻布局,最后让机关木偶动作起来。
杨务廉所做的机关人偶偶,所以看似精巧,实则却多有限制。
来往行动之间,需靠重力和轨道动作。
易被人限,也易被人学。
“不过杨翁竟能让机关人偶偶开口说话,晚辈着实佩服!”李绚认真的站起来拱手。
杨务廉之前提及到了蜀道,但李绚能猜到他所说的并非是蜀道,而是吐蕃高原。
大唐与吐蕃大非川一战,战败虽有将帅不和之故,但也同样难免高原反应的伤害。
治疗高原反应,即便是在后世也是一个不小的难题,更何况如今的大唐,对高原反应缺乏清晰的人知。
所以用机关木偶来代替人进行辎重运输,就成了将作监在研究的方向。
只是杨务廉让机关人偶开口说话,让李绚感觉他的目的远没那么简单,但真实如何,他也不知,也不好去探问。
“一点机巧的心思罢了。”杨务廉摇摇头,将话题轻巧带过,看向李绚:“皇帝灵枢篇有载,机关内有经络,掌控经络者,便可掌控机关。只可惜好的经络难寻,不然天下机关之术,就不是眼前这般模样了。”
经络者,机关之筋骨。
类似齿轮弹簧一类,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