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的确构思精巧,二十七郎,此法可否用于吐蕃?”
李治声音温和,但随即,言辞锋锐的指向了如今大唐最大的隐患。
“不可,陛下,万万不可,吐蕃与新罗情况截然不同。”李绚苦笑着摇摇头,诚恳的言道:“吐蕃贵族虽掌大权,但其地广人稀,足有下层施展之空间,且吐蕃临近西域,更易从西域掠夺财富,此等一开,吐蕃只会更加强大,就如同科举之道让我朝更加强大一样。”
李治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摇摇头,低声说道:“是朕苛求了!”
“陛下,吐蕃之患,在内而不在外,大相论钦陵家族,自从其父禄东赞开始摄掌吐蕃,从松赞干布过世至今,已有二十余年,吐蕃皇帝不得亲掌政权不说,常人甚至连其面都无法得见,甚至有传言,吐蕃国主芒松芒赞已被幽禁,若他日有变,其子赤都松赞年幼,恐又将复演当年旧事。”
稍作停顿,李绚拱手言道:“如今正是我朝机会,陛下、天后和诸公俱都睿智万方,自然也看到了其中之机。”
“不错,年初之时,论钦陵遣使求和,国书之上便无其国主芒松芒赞亲笔,朕便已察觉不对,然数度派人探查,终究一无所获。”李治发出一阵冷笑,随即道:“这也正是朕为什么要从新罗抽军的原因。”
“陛下圣明。”李绚稍作停顿,便将话题重新扯回到新罗:“近年之间,新罗为与我朝交战,多搜集高句丽,百济遗民,陛下可命其将高句丽和百济遗民送入大唐,以示和好诚意。”
“不错,不管其交与不交,新罗都少不了要有一场麻烦。”李治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二十七郎眼界不错,看样子,彭王妃这些年将你教导的不错。”
“亦是陛下英明,臣弟不过是跟在陛下、天后和诸相之后,稍拾牙慧罢了!”李绚很诚恳的躬身。
“呵呵,好了,好了,我等兄弟,就不必如此客套。”李治随意的摆摆手,轻言道:“雍王身边老成练达之士颇多,年轻聪颖之辈倒是不多,你若是有闲,多去雍王府走走!”
“臣遵旨!”李绚再度拱手。
“今日之事暂到此为止,你也不必回转左千牛卫府了,先去神都苑,将神都苑地下所有的密道全部找出,然后彻底摧毁!”李治身体不由前倾,目光闪过一阵冷冽,整个贞观殿气氛陡然肃杀。
有人搞事情搞到他的家门口了,这让李治如何能不愤怒。
“臣遵旨,臣告退!”李绚有些难受的说出了这两句话,然后缓缓的退出了贞观殿。
看着李绚离开的背影,李治沉沉的叹了口气:“可惜了,若是南昌王能年长五岁,新罗之事也能轻易不少。”
“现在也不晚,陛下,南昌王所言无错,新罗不过疥癣小患,真正的危机,还在吐蕃,南昌王东南历练而归,刚好赶上吐蕃有事。”王福来轻轻上前,在李治的桌案前,倒了一杯清茶,李治将清茶一饮而尽,面色却迟疑起来。
“二十七郎为人谨慎,知进退,懂分寸,朕倒是希望他更能随在贤儿身边,不过倒也是,在朝中难得历练,先暂时放出去,历练一番再说。”李治的声音突然间低沉了下来。
突然,李治抬起头,看向王福来:“如此一来,那件事情就必须要行了,找个时间告诉赵巩,那件事朕许了。”
“喏!”王福来微微躬身,然后来到了李治的背后,李治重新批阅起了奏章。
……
微风从垂柳间吹拂而来,让人感到一阵凉爽,但李绚却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把他叫过来,莫名其妙的问了一通新罗和吐蕃之事,偏偏目下最紧要的天阴教事件却让他避开。
千面佛,不管那個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千面佛,现在他都已经不在李绚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