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清虽然同样是受害者,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但此事一旦捅出,他也一样要受到责罚。
工具无罪论这一说,在大唐并不时行。
李绚看了跪在地上的刘元清一眼,他知道,这是刘仁轨在给交代。
李绚对刘元清倒没有多少意见,他实际上也是为了刘家,毕竟刘瑾瑜的嫁妆,几乎掏空了整个刘家,省一点是一点,只是有些糊涂的中了别人的算计。
「岳翁,那黄家如何了,这件事黄家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灵州都督,那里可是西北作战中的重要之地啊?」李绚抬起头,看向刘仁轨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警觉。
「黄家二郎的幼子,在出外赏玩的时候被人捕获,至今依旧下落不明,灵州都督黄河寿被人威胁,最后将那些东西送到了长安,之后送到了这个混蛋的手里。」刘仁轨压着火气,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黄家的事情,只和刘家和彭王府有关,两家守卫森严,无法从外着手,只能别走蹊径。
所以,很早,就有人盯上了刘瑾瑜曾经的破家,江夏黄家。
黄家这边和李绚同一天举办婚事,多少有些打脸的味道,但他们送来了贺礼,这让刘仁轨多少感觉有些对不住黄家,就将贺礼送到了府库深处,没成想,差点害了自家。
更想不到,在此之前,黄家已经将这些东西挑出一些,卖给了刘元清,放进了嫁妆里。
李绚想通了这一切,摇摇头,冷声道:「在朝政大局和个人家族之间,黄家人选择了自己家族。」
人在遭遇危险之时,有的会选择牺牲自己成全大义;有的则会抛弃国家,选择自己。
灵州都督黄河寿就是如此,在最后时刻,他选择了算计左相和彭王府,走上了一条错路。
「岳翁,对于黄家,朝廷打算如何处置?」
「罢黜黄河寿灵州都督之职,右卫将军黄河单上职.」刘仁轨一句话说出了惨烈的事实。
黄家即便是被人利用,但也终究触犯了多条律法,严格处置,是非常有必要的.
家中两个三四品的***被罢职,惨烈可见一斑。
「那黄家派人威胁,所求的,应该就是他们家族后裔了?」
「贤婿聪慧,黄家想让老夫运作,不让黄家子侄辈的仕途受到影响。」刘仁轨微微的皱皱眉头。
黄河寿和黄河上处置是中枢和帝后同时钦定的,就算是黄家用刘元清的命来逼迫,刘仁轨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所以他们将心思放在小儿辈的身上。
「黄家人不会感恩的。」李绚突然开口,冷冷的说了一句。
刘仁轨微微停顿,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一旁的刘元朗和刘元清则是面色略微有些难堪。
李绚紧跟着说道:「黄家只是说让岳翁运作,不让他家子侄辈仕途受到影响,但这又怎么可能,通敌两个字,早已经深深的刻在黄家身上,想要消除此事的影响,只有一法,那就是让他们自己前往西线……只有用吐蕃人的鲜血,才能洗清他家的通敌之名。」
刘仁轨深深的看了李绚一眼,最后点点头,说道:「贤婿所言极是,便如此吧。」
将黄家人送到西线战场,给他们一个合适的位置,让他们去战场拼杀。
如果他们能够拼杀出来,之后,对刘家,表面上他们要感恩,如果拼杀不出来,那么这些人恐怕就会全死在战场上。
而且这种可能极大,毕竟他们身上有通敌的嫌疑,未来升迁困难。
「岳翁不妨坦率的将此事禀告天后和圣人,岳翁对黄家宽宏一些,天后和陛下,想必也会对三伯也宽宏一些。」李绚对着刘仁轨认真的拱手。
刘仁轨略一思索,最后点头认同了下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消除背后的隐患。
况且这点面子,在他坦承之下,帝后还是会给的,而且他也能借机看一看朝中的人心。」
「岳翁,长安居大不易,要是没有其他特殊,诸位伯父还是返回河南老家最好。」李绚低声禀奏了一句,刘家诸子虽然在中枢无人任职,但在地方,却还都有些职位的。
「贤婿说的不错,逆子,还不下去,赶紧收拾东西,不数日,贤婿就要返回婺州了,你们便和贤婿一起回河南老家吧。」刘仁轨直接摆手,将三儿子刘元清直接赶了出去。
李绚的岳父刘元朗同样被赶了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李绚的神色终于彻底肃然起来。
他对着刘仁轨微微拱手,说道:「岳翁,今日之事,吐蕃和突厥都是障眼法,东海王要做的真正目的,就在隐太子妃身上,不知岳翁可有何等消息,这东海王,他的生母究竟何人?
孙婿多番询问和调查,案卷中没有任何记载,也无人记得此事,就像一切被人剔除了一样。」
玄武门之变的经过,其实很多人都有流传,可一到了时候处理隐太子和齐王家眷子嗣时,所有的一切就像是被人刻意切断了一样,一片空白。
不过李绚相信,有些事情,很多人都不得与闻,但这里并不包括刘仁轨。
刘仁轨轻叹一声,低声说道:「当年之事,的确隐秘,甚至当今圣上当年都还未出生,先帝和诸相又多做隐瞒,但只要调阅宫中秘档,便能知道,隐太子建成五女归德县主,生于玄武门之变次年。」
「嗯?」李绚一愣,随即满目骇然的看向刘仁轨。
因为归德县主的母亲,就是隐太子妃,郑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