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峙觉得从几个月前,柏霁之说是自己找了个诊所治好了耳朵之后,他就变了。
以前他的反骨藏的好好的,现在却又冒出头来,但也更沉静更不急不躁了。
缪星忽然抱臂开口道
:“别摸你弟弟的耳朵了,给人家摸秃了。”
柏峙笑起来,松开搂着柏霁之肩膀的手,朝缪星走去:“这么喜欢狐狸耳朵啊,我都摸了我弟弟这么多年了,怎么你还怕我摸坏了啊?”
缪星耸肩:“你要把你弟弟吓坏了。”
柏峙看了柏霁之一眼,觉得刚刚柏霁之的挑衅可能只是他的错觉,在柏峙搂着缪星走出去几步之后,他在缪星耳边说了句什么,缪星狡黠暧|昧的笑眯了眼睛。
大师叔倒是没听见,但柏霁之五感极佳,毛茸茸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柏峙轻飘飘的耳语……
那个发起狂来能把跟他切磋的同门弟子活活打死的大少爷,那个最厌恶柏霁之的妖类特征甚至打折他而耳骨的大哥,竟然跟缪星甜言蜜语,说什么“不过是耳朵尾巴,你要是喜欢,我也买几个戴给你看,唔,我觉得白虎不错——”
柏霁之打了个寒颤,有点悚然的看向缪星。
到底是什么女人,能让柏峙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却没想到他却跟缪星对上目光。
缪星正快速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是藏不住的探究和……复杂。
从这两个人离开之后,柏霁之站在山门处,再有各个参加门派大比的宾客到达时,他都有点心不在焉。
大师叔倒是多年来对柏霁之冷淡却也不恶劣,他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回过头来对怔愣的柏霁之道:“你要是累了就下去休息吧,不必在这里硬撑着。”
柏霁之猛地回过神来,想了想也就对他颔首行礼,说自己确实不太舒服就退下了。
回到自己偏远的院落,柏霁之几乎是立刻锁上门,将衣袍脱掉滚进床帐之中,片刻后,青色狐狸就从床帐之中钻出,后腿还将裤子给蹬掉了地上,他也顾不上,跳上窗台就往外走去。
柏霁之顺着屋脊往李颦的住所而去,反正这种家宴也不可能邀请他,大家都巴不得他不出现呢。翻越高耸的围墙,穿过蜿蜒的廊道,终于四足肉垫踏在了李颦院落的屋顶之上。
他长大后越来越会隐藏气息,柏峙和柏宗全也难以发现他的身影,柏霁之趴在远一点的位置往斜对面的正厅看去。
简直就像是一家人见媳妇似的,缪星性格落落大方,柏宗全和李颦都很喜欢她,李颦甚至从房内拿出了一只镶嵌有顶级灵石的镯子,柏宗全又送了她一把说是有器灵的传代玉镶金短匕。
这桌上最熏熏然的属于柏峙。
他也有得不到柏宗全与李颦重视的时候,发疯的修炼,狂热追求力量,都是因为他怕被柏宗全给抛下,怕其他弟弟超越他。而此刻,他带回来的女人不但与他相爱,身份地位容貌俱佳,也得到全家的支持,甚至将会给他带来荣光与稳固的地位。
估计即将到来的门派大比和订婚宴,要成为柏峙的人生高光了。
柏霁之虽然觉得缪星看他的眼神让他心里一跳,但越听越觉得缪星跟宫理根本不像,他估计纯属疯魔了想多了。柏霁之听了许久,百无聊赖也有点走神。
如果以后、就是假如……他真的有勇气见宫理,宫理会有可能跟他走到这种被别人祝福的时刻吗?
到时候会有人祝福他们吗?
……算了,想多了,宫理说自己被碰瓷过,估计是觉得几年前他化成狐狸被她救了的事,是他坑蒙拐骗意图不轨呢,见了面说不定要拿起拖鞋打他吧。
柏霁之确实也感觉到有些头晕,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柏峙和缪星也用完了饭,从正厅顺着回廊散步聊天。它走在屋脊之上,跟这俩人顺路了一段,自然也听到他们俩的谈情说爱。
缪星倒不是腻歪的性格,对柏峙说的很多情话都不搭腔,但又在关键时刻说出几句勾的人心痒痒的暗示。
柏峙也够贱的,别人讨好他,他不屑一顾;缪星对他轻飘飘的,他又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里。
俩人聊了许多订婚宴的事情,缪星才提起了一句:“你肯定欺负你那个弟弟,别装,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柏峙倒也不掩饰,哼哼笑了两声:“你别看他人模人样的,说到底还是畜生。不是我对狐狸精有偏见,你知道吗——他他妈的还有发|情期呢。去年还是前年,反正就是他成人那一年,闹得还挺丢人的,就身上一股甜骚味……”
柏霁之弓着后背,在屋脊上几乎要炸起毛来。
没想到缪星竟然对这个话题还很有兴趣:“然后呢?”
柏峙嗤笑:“还能怎么样,还能给他找个母狐狸,或者给他绝育了啊?也是因为发|情期味道很重,他自己没意识到还去习武场,才闹出传言,后来各个门派也就知道古栖派有个狐狸小少爷的事儿。后来就跟他关起来了呗,他院落也偏僻,他自己做了个结界没把味儿散出去,否则真不知道要有多丢人。”
缪星倒不觉得丢人,兴味道:“看来是长大了才会这样啊。说起来……”
她话音刚落,柏峙也似乎嗅到了:“你是说这个香味,难道从他住的地方飘过来,还是说——”
柏霁之猛地一惊,才后知后觉自己身体不太舒服的真正原因。他在此之前一直以为是跟五哥交手留下的伤口,才导致他发热头晕的!
怪不得大师叔叫他退下去休息……
他连忙朝后方撤步,轻手轻脚的想要远离。
缪星道:“你不去看看?会很难受的吧。”
柏峙笑骂道:“我还能帮他去吗?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师叔会去管的,好多宾客就要入住古栖派了,他别又挑在这个时候丢人现眼!我一会儿给大师叔打个电话就是,咱们走吧,母亲说四象宫一些弟子送来了你的生活用品,你若是不愿与我同住,也可以……”
柏霁之没有听清后面的话,他肉垫踏在屋脊上,正往自己的院落狂奔而去。
最让柏霁之抬不起头来的发|情期味道,已经在路上引起了某些五感敏锐的同门弟子的注意,有些大师兄大师姐知道他的事,面露嫌恶之色;有些则还迷茫的嗅着空气里的味道,说不知道是什么香水——
柏霁之撞开自己卧房的竹窗,跳进房间内,几乎是瞬间化作人形,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砰的一声将窗子关紧锁死。
不、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不是说用了药,一年也顶多会有一两周——为什么好巧不巧就是在最关键的门派大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