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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高高在上的看熊孩子一样的口吻!
凭恕要气炸了,他都想通话拨过去跟他直接现场对骂!
平树叹了口气,甘灯能跟凭恕斗这几句嘴,也看得出来在宫理的事上是挺上心的。
平树忍不住轻声道:“你要删聊天记录的话,宫理绝对会对你生气;可你不删的话,你看看你自己说的那些话……”
凭恕一愣,回头看自己讲的话,哪怕自己不要脸,也都心虚起来。不单是显得尖酸刻薄,而且还很傻,再加上他对自己心知肚明,更觉得……太明显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仿佛突然俯视了自己的感情。
凭恕梗着脖子:“我不管!我要删了,我可以被她打一顿,但不能……”不能丢人啊!
然后他刚要打算删,甘灯直接通话拨了过来!
宫理那头也叫起了他名字——
……
宫理这会儿翻了翻聊天记录,皱起眉头:“……凭恕之前认识甘灯吗?”
平树哪怕知道这些傻话都是凭恕发的,自己也尴尬的脸上发烫,摸了摸鼻子:“应该、没有吧。”
宫理:“那干嘛一副看他很不爽的样子?”
平树坐在一旁,笃定道:“他就是爱挑事儿。以前他能把身边人都得罪完。凭恕做事从来都没什么道理的!”
宫理没有删掉聊天记录,反倒是她没想到甘灯会搭理凭恕,还会对别人这么阴阳怪气。
她也有点想笑:甘灯生气的样子,她真想见见啊。
凭恕也躲在平树身体里松了口气:“她没生气啊。”
然后就看着宫理收好光脑,站起来:“平树,不关你的事,你把他叫出来,让我打他一顿,没事,打骨折了让他恢复好了再把身体还给你。之前把我家差点拆了,现在又拿到光脑就乱玩,他是不知道礼貌俩字怎么写吗?!”
宫理捏着手指,表情不善。
凭恕突然想起……自己怎么老是被她打啊?
而且为什么每次挨打他,他都理亏呢?
他在平树身体里还在嘴硬:“干嘛,发了两条信息就骂我,也是她把光脑给我的——这事儿我是冲动了,但我就是没素质!不要脸!我还受了一肚子气呢!哎哎哎,你真要让我出来挨打?我不会干坐着挨打的!”
平树垂着头紧紧拽着衣角不说话,凭恕还在逼逼赖赖:“而且你明明可以阻止我,你不就也想看热闹吗?平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平树抬起脸来,睫毛还垂着有点不敢看宫理:“你、你要不还是打我吧,我之前也看到了甘灯给你发消息,但是因为背着你在雪里走,就没办法回复他,然后回来了之后光忙着波波的事,我也忘了……”
他表情有点不安,睫毛扇动,宫理愣住了。
宫理脑袋顿了一下,突然忘了自己刚刚要说啥。
她才发现平树眉毛淡淡的。
到凭恕用这张脸的时候,总感觉他有股张扬又欠揍的妖气,眼皮老是半耷拉着,说不上来是厌世还是不耐,好像这张脸就差几个水钻的眉钉、数个几何的纹身,必须要来点花里胡哨的东西才能压住他那歪风邪气。
但真要到平树用这张脸,就突然觉得他扔进人堆里,除了比旁人白皙也找不出来亮眼的地儿,但近前来似乎又觉得耐看清秀,就很适合当消磨一下午的饮茶时光里坐在对面能供你细细端详的听众。垂眼时候,眼里跟平湖似的敛着光,抬起眼来看人时,偏圆的杏眼明显些,像是没吃过亏、没经过苦一样澄亮,跟茁壮的小白杨树似的。
平树圆润的指甲抠着衣角的缝线,像是能把那线给挑出来绕在手上一样:“……其实也怪我,我后来醒来看到他跟甘灯争起来,我没、没及时阻止他。也是幸好,你跟甘灯关系也好,没闹出大事来,他可是委员长啊……”
宫理挠头:“呃。也不是,不用怕甘灯,这几句话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就是凭恕老是乱动我会很烦。哎呀,这跟你没关系啦!”
平树抬起胳膊,撸起袖子露出手臂:“或者你掐我,他也能感觉到疼的!真的!”
宫理叹气,拽了一下他衣袖,遮住手臂:“算了。等他出来我再揍他。都说了跟你没关系啦,也是我脑子糊涂了才把光脑给他那个混蛋……”
凭恕:“……”目瞪口呆。
就这么……放过他了?
怎么还变成她安慰平树了??
啊???
世界怎么变得这么快!
平树也立刻转变话题到正事上:“我听到了,咱们要赶紧走了。波波我来抱着吧,你快看看这里有哪些东西能带走。tec呢?你要怎么办?”
tec伸缩了一下机械臂:“我无处不在,你们不用管我。但,地震与战争频发,看来研究中心恐怕也存在不了多久了,未来可能在某一天就崩塌了。”
宫理环顾四周:“包括这个房间吗?这可是塔科夫多年生活的地方,是他存在的痕迹啊,就这么放任……”
tec却道:“可,人类的痕迹都会消失的不是吗?这里最有价值的东西,已经被瑞亿带走了;剩下的书籍里的知识也已经被录入了元宇宙中。就连未公开的那些上传的记忆,现在也在你的大脑中与我的记忆库里保存了备份。”
宫理看向巨大空间顶部那些微微闪烁的电光倍增管:“所以你想让我来这里,不止是为了救波波,也是想让我有一份关于塔科夫的记忆吗?”
tec:“有一些民族认为,当一个人死去,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时,才算真正彻底地死去了。我发现世界上几乎没有人知道塔科夫了。我想让多一个人记住他。”
“毕竟你的身体,你能在这里,也是因为他曾经研究的仿生人技术。”
宫理看向四周,在瑞亿将塔科夫的玻璃房子翻腾一遍后,有些在他们眼里不重要的生活痕迹,就这么留了几十年,在这个不会落灰的地方。
地震又开始了,在晃动中宫理迅速收拾东西。平树用毯子裹好波波,在她头顶盖好纱布后,将那个小熊帽子给她戴上。波波睁开眼歪着脸看着平树,平树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她就脸歪过来,贴在了平树胳膊上,像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宫理顺手还往根号手镯里塞了十几本书,然后跟着平树往地面走去,他们已经隐约能听到远方塌陷了一半的研究中心与舰港区,在断口处再次坍塌的巨响。
g-03的大门打开,先是看到他们停在门口的房车,紧接着就是几束强烈的白光,发动机掀起的狂风吹得宫理衣服猎猎作响。
逆着光他们甚至看不清飞行器的轮廓,平树抬手挡住波波的眼睛,宫理举起胳膊,往前走了几步。一艘扁平巨大,形状类似口琴的巨大飞行器停在空旷的地面上,应该是方体这次执行任务的主舰。
主舰的大片灯光,就像是灼灼的眼睛盯着他们般,几乎把研究中心空旷的地面照的一片雪白。狂风中平树抱着波波,有些走不动,他伸手抓住了宫理的衣服。
宫理将他的手从衣服上拽下来,反抓住了他的手臂,拽着他顶风往前走。
平树垂下头抿住笑意。
雨雪在光中狂飞乱舞,旁边还有几艘形态各异的小型飞行器,他们顶着风往前走了一段,在光柱下就像是几个搬运着米粒的蚂蚁穿行而过。宫理看到了六只大型金属立足,每一只都把他们的越野房车衬得像小玩具车。
这规模丝毫不逊色于宫理旅途中看到的山上的废旧舰船。
曾经诞生在盟邦国家末期的组织,在各个势力分食旧国家残渣的时候,方体也没少吞啊。不愧是这个新国抵御外敌、应对天灾的主体。
宫理看到飞行器侧面打开了一处斜梯,几个干员似乎朝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请问是自由人干员99号吗?”
宫理喊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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