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所在的正是一间偌大议事厅。她之前在甘灯的帷幕后看到过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委员会”了。
这间圆形的高大议事厅十分昏暗,地面不是地板,而是雪白的如同波浪般的沙子,几十把黑色木椅插在沙子中,上次这里的椅子都是空着的,但这次却坐了十几人,有些人面部有遮挡,有些人则是戴着兜帽。
有许多人都转脸看着她,而宫理被光锁束在一把黑色椅子上,正在这一片黑色椅子的前方,像是即将接受审判。
宫理转头环顾,和上次一样,沙海中央有一座形状几近完美的白色圆锥形沙丘,一束细窄的微光从顶部直直照射在沙丘尖上,白色沙丘将光漫反到厅堂内。
沙丘上方是一个黑色的立方体,它朝下指的立方体角,缓缓淌下沙粒来,黑色的沙粒在光中变为白色……
就像个沙漏。
宫理莫名感觉到这个黑色立方体好像比她之前见的时候小了那么一点点。
而在圆锥形白色沙丘附近,是九把更大的椅子,那些椅子上也有各个委员长的代表物,他们似乎也有要事相商,只是把关于宫理的审判当做了会前的小事。
在红蔷薇递交调查报告,其中一位开始宣读报告时,宫理也心不在焉的思考着。
宫理大概能想明白红蔷薇跟甘灯所做的交易。
这俩人关系不算好,但在某些观念上却很一致——比如说,他们想要让方体成为主体,结束掉四个势力相互拉锯。
毕竟门派、教会、公司与方体并不是相互监督,几权分立,而是切披萨分大饼,每个势力都渗透上下,都能在立法执法上有一片自己的空间。倒是除了彼此争斗,但在各自的领域里,完全无人监督。
比如面对说瑞亿的所作所为,软弱的政|府、几乎等于游乐场的议会,是不可能制定出违背瑞亿利益的法律,更别说实际执法问题了。
这四股势力像是四个国家强行拼凑在一起一样,在统一政|府都不存在的情况下,相互斗争着。
甘灯显然想结束这一切。方体是特别清白吗?想甘灯自己的经历,就绝对算不上,但另一方面,方体有对其他国家作战并自卫的军事力量,有着强大隐秘的基层铺设,也有应对这时代头等威胁“天灾”的力量。
在甘灯眼中,若说世界逐渐走向崩塌,那方体确实是最有能力带人幸存的大船吧。
他还是跳出了自己的经历,从更远的角度来看待这一切。
红蔷薇也是这种想法的,红毯计划就是从舆论上削弱瑞亿的计划,但甘灯或许对她信任不够,想确保红毯计划会往他设想的方向走,就推荐了宫理。
甘灯或许并不能把握宫理做事的每个细节,但他可能早知道泽田昂一家人的事,甚至有可能是tec、栾芊芊的事,他都知道些端倪。所以甘灯预测,以宫理的性格会让这件事走向极端,走向让瑞亿难堪得没法收场的地步。
也就是说,甘灯早知道对外关系部花钱出力,但事态一定不会像对外关系部想象中发展。
现在红蔷薇虽然不爽,但甘灯也及时表露,瑞亿在议会中有空缺的席位,在政|府中有了势力的真空,方体必然要去占据——他支持这部分在政|府议会中的权力,握在对外关系部手中。
宫理也是看到了新闻才想到这一点,方体各方已经开始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占据好处了,缪星的身份又彻底甩掉消失,她事情做得这么漂亮,就完全不必拿她下刀了。
剩下的就是大家分利益的事儿了。
宫理可不想掺和太多,在这些事儿里最干净的就是钱了,她就想多来点钱——
宫理坐在椅子上,光锁将她束在椅子上,她竟然把拖鞋甩掉,把两只脚埋进了地面的白色沙子中,身子往下瘫,要不是那光锁捆着她,她能从椅子上滑下去。
甘灯所在的黑椅上只有一道蓝色的光,但他也在此处,看得见宫理,瞧她那副要用脚趾堆个沙雕的样子,有点无奈又想笑。
她真是一副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方体一部分的样子,确实是适合当个自由人。
红蔷薇的报告中提到行动部也有几个组协助调查。
“已经在4日前发现了造成瑞亿大厦顶层游戏局的能力者‘地下城主’的尸体,那时宫理的定位显示她在方体内部。”其中一个阅读报告的委员长道。
“而且‘地下城主’是被几个混混杀了而分尸的,他本身目盲、断舌并少了几根手指。听说是在‘山’结束任务后,为他与现场的其他人空运去了金条作为报酬,其他人立刻杀了他夺取了金条,并且把‘地下城主’分尸藏在各处,把现场的许多纸质资料全部销毁。”
有人开口道:“那这些混混呢?”
红蔷薇道:“根据我的调查,几乎都在事后被杀,5人死于中毒,2人死于吸毒过量。考虑到‘地下城主’似乎就是因为多年前背叛了‘山’,所以才被挖掉眼睛切掉舌头……那这明显就是被‘山’所杀。”
“许多证据都明显说明,‘山’很早策划了对池昕与池元的谋杀,甚至比红毯计划找上干员宫理更早。而干员宫理确实是不小心闯入,而迅速决定也要杀这二人——”
虽然委员长们的身影都看不见,但宫理莫名感觉到许多目光都朝她投了过来,甚至包括她身后坐着的许多人。
很多人都有疑问:她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跟她没关系,她就一时起意就杀了世界上最有钱有势的父子俩?
“目前没有证据显示干员宫理与‘山’有联系,至今关于‘山’的身份也是行动部万城治安第13小组的任务,仍未查明。嗯……让我看看,红蔷薇,你在报告最后表示,虽然干员宫理造成意外,但总体是符合你们之间的沟通的和你的预期?!”
看来交易成了。
宫理吹了一声口哨,对红蔷薇椅子的方向眨了眨眼,还想捶捶自己胸口,但奈何实在是挣扎不开。
红蔷薇真想翻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