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从他手里接过一根:“啊我问了冈岘, 他说你宿舍就在这边,我就过来等你。哎,都没事儿啦, 表情放轻松一点, 笑一笑嘛。”
她叼着冰糕, 拍了拍原重煜肩膀。
原重煜挤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嗯, 对, 没事了。”
他刷卡开门, 宿舍房间确实很狭窄, 一张镶嵌在墙上的铁床,以原重煜的身量,恐怕脚都要伸在外面。
固定在地面上的小桌子, 半身高的冰箱和盥洗池, 以及窄窄的浴室。估计是乘积飞行器上没那么多空间分给宿舍的缘故。
宫理看到铁床床头的衣架上挂着件棒球服外套:“哎这不是我之前借走穿过几次的那件吗?还挺好看的——”
原重煜连忙道:“我只是收拾行李的时候没注意才带过来的!”
宫理:“?”这不是他的衣服吗, 有什么带错了的?
……她懂了。
宫理:“我穿它都是一两个月前了啊,你之后没穿过吗?”
原重煜脖子红透了,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我带过来就是为了穿的!”
宫理转了一圈就看完了,还有一扇不大的舷窗,能从轩窗俯瞰到春城脚下的东盐海海岸,也能看到结界外的飞行器。
舷窗窗台上, 就摆着一个护士长的小玩偶, 是之前网上说卖到断货的抱着小黄鸭那款。
宫理叼着冰糕棍笑了一下, 要去锤两下玩偶脑袋,忽然两只大手从她身后紧紧抱住她,他冲过来的时候没站稳, 几乎是把宫理挤到窗户上去, 毛茸茸的乱发埋在她肩膀上蹭着她头发。
宫理手撑在玻璃上:“你把我挤成纸片算了——”
原重煜手臂紧紧还着她的腰, 他双臂炽热,她义体微凉,他像是要用体温把她这个机器一样的家伙暖热一样:“你的胳膊、你的腿……出了什么事?”
宫理:“没什么大事,就是利用了我是仿生人这点,才骗过外神,把它给收容了。”
他:“……听起来真吓人。”
别人都在说她的厉害,他却为她而感到害怕。
原重煜从她身后握住她手腕,看着这双灰白色的手掌,掌心里没有什么温度,只有精妙的机械构造在外壳下运转着。
宫理拧过身来,仰头想要去看他的脸,原重煜却像是不肯跟她眼神交汇似的,又将脑袋埋在她颈侧。
对于他的身高,非要枕她的肩膀有种大狮子还当自己是幼崽,对人类撒娇的意味。
原重煜还是挤着她,宫理后脑勺靠在舷窗玻璃上,抱住他脑袋:“别自责了,你没有杀人。柯姆牧师想要被寄宿,但一被寄宿就会死,他就想用尸体转移外神。”
宫理费口舌跟他解释了半天,原重煜一直没说话,宫理道:“听懂了吗?你没杀人!”
原重煜用力点头,下巴抵在她肌肤上:“我知道。我知道,哪怕我真的杀人了,你也会不讲道理的站在我这边。但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做……”
宫理笑起来,她指尖抱住他脑袋,手指在发中穿梭:“所以这就是咱们的不同之处了。小原,咱们大不一样,你有原则这点很可爱,但我喜欢不问善恶的偏爱人。”
他手臂收紧,宫理被他抱的脚尖踮起,原重煜心中已然有预感,这件事已然把他们的不同撕开看得明明白白。
他也以为自己会不喜欢宫理这样的做法,可他为何会因为她的偏爱而高兴,可他甚至冒出了动摇的想法——
原重煜紧紧抱着她的腰:“所以……那天你来的时候想说的话,你仍要说吗?”
宫理能想象得到,继续下去,结果必然是他受伤。
要不然就是宫理一直游荡着保持炮|友关系,等哪天腻味了
就散了,对习惯了她的原重煜来说,会比现在更伤;要不然就是她努力试着去保持亲密关系,但俩人观念不合是显而易见的,让他在这些立场上痛苦或摇摆就更残忍了……
她轻声道:“啊,还是要说的呀。原重煜,咱俩的关系就是这么回事。就是我可以单方面中断的。”
原重煜几乎要将她抱起来,将脑袋埋在她锁骨上:“可、可在我说那些话之前,你没有打算跟我断了不是吗?归根结底还是我不该说的!我现在收回了,我再也不说了——”
宫理忽然捂住了他的嘴,笑了起来:“你应该是了解我的。”
也就是——不必多说,她可不会改变心意。
宫理就看到原重煜瞬间眼眶泛红,他望着她,宫理实在是受不住这样的眼神,先偏过头去看窗台上的小护士玩偶。他也默默转过头去,胳膊用力蹭了一下眼睛。
也就是说宫理再也不会来他住的地方,也没有乘着摩托车一起去吃自助餐,更不会有在方体见面时她挤眉弄眼的小表情。
她或许可能会遇到一个又带来新鲜感的人,也会主动又欢快的投入下一段关系。
但他又没有立场去怨。
因为她一开始就摆好了条件,她把快乐与许多陌生又兴奋的体验留给他,她不曾带来任何要求与束缚,她甚至还会毫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帮助他。
她像是完美的情人。
无力去恨她,无法去讨厌她,才是最让他感觉仿佛掉入了四壁光滑的井里,想爬都没有抓手。
甚至这会儿宫理还在摸摸他脑袋,笑道:“护士长,我可成了干员,受伤的时候多得是,说不定你还要来救我——啊,不过现在这个义体,更没法救了。”
宫理正说着,原重煜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她道:“那现在就已经结束了吗?”
宫理看着他湿润的眼眶:“呃……”
原重煜忽然将她抱到舷窗的窗台上,将那件皱皱巴巴又被他肌肉撑起的西装脱下来扔到一边去:“那就等你走出这道门的时候再结束,好不好?”
宫理一向很喜欢他从来都先脱自己的习惯。
他突然咬上来,仿佛她之前教的都白教了,牙齿磕痛了她,行动完全不讲道理。
之前他总有种要把她叼在嘴里,不知道怎么吃才好着急的直哼哼的感觉。
此刻更像是恨不得要把这一切记住,要把她吃掉,要让时光倒流似的挫败与抓狂感。
宫理感觉自己后脑勺抵在玻璃上,她眉毛微微抬起,一只手拽起他衬衣从够上他后腰……,另一只手抓着他脑后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