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朱慈烺不由的犹豫道。
“或许,朝廷可以放开,对国外私铸银元的惩罚。”
“陛下的意思是?”
“放开对外国私铸银元,和银元流入的管制,这实际上对于我朝而言,只不过是损失一成铸币税而已。”
“但问题在于,这些外洋的白银,本身就不是我大明朝的!”
“朝廷想拿到这一成的铸币收益,又太难了。”
“与其这么着,倒不如,放开管制,让天下人都把白银,铸成我大明朝的银元。”
“届时,我大明朝的银元,便会取代诸国之货币,成为天下共用之货币。”
“仅此一项,其得益何止是些许铸币税啊?”
朱慈烺说道。
一旦银元这个大明朝的官方货币,为全世界所接受。
甭管这银元是谁铸的。
掌握了银元发行,同时呢,还能够在银元的基础上,发行银票,支票,提供承兑,贷款等业务的大明银行,也将因此,而产生巨利——毕竟,真做起买卖,不可能全拿现金啊。
要是拿现金去做生意,那多沉重啊?
多不方便?
届时,大明朝只需要一张薄薄的纸,便可以换来,大量的真金白银,这点实惠,不比铸币税来的多?
朱慈烺的一番话说完。
高宏图等人眼睛一亮。
嘉定伯周奎听罢,则眼睛骤然间一亮。
赶紧站出来说。
“陛下,既然如此,臣便没错了,臣是误打误撞,为朝廷做了好事,这六百万的罚款,理应也免了……”
“这是两码事。”
朱慈烺板着脸道。
只留下,周奎黯然神伤,为失去的六百万而痛苦着……
……
“收税,收税,这个朝廷越来越混蛋了。”
杨白劳正在骂娘。
时值秋季,美洲这边,隆武十三年的税,也要收了。
当那些个穿着黑衣的皂吏们,登门拜访,然后报上了今年的税款后,化名杨千里的杨白劳,是忍不住当着几个黑衣税吏,骂起了娘。
“杨老爹,您莫生气嘛……”
衙役明显是对杨白劳挺恭敬的,因为杨白劳就是附近的“地头蛇”兄弟多,面子广,而且似乎还是一位隐世的英雄,虽然老了,但在美洲,也算的上是“德高望重”是仅有的老头子了。
平时有什么场面事,还需要站出来,充当乡老,给地方官撑门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
几个衙役对杨白劳,实际上是不敢太苛待的。
他们也为杨白劳抱不平道。
“杨老爹,这也不怪我们弟兄,张总督定下来的税额,就是这些,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够催缴了。”
“您老人家要是不肯缴,弟兄们也没办法,回了衙门,也要吃板子,还要自己掏银子,把这些亏空给补上……”
几个衙役知道来硬的不行,表演起了苦肉计,杨白劳忍不住叹息道。
他这个人,现在是吃软不吃硬。
也知道,这些衙役们不好过,是叹息一声道。
“罢了,我去给你们取银元。”
杨白劳这边,才把一袋子积攒下来的银元,给当作税款缴上去,换了一张收条后。
另一边。
几个跟他相熟的弟兄们,也是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交起了税。
这边,老移民们,被逼无奈,一个纳了至少几十块银元的税款。
新移民实际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虽然这个收税,对老移民们的杀伤比较大,毕竟他们的土地多,哪怕是撂荒,也是要交税的。
但是对新移民而言,负担也不少。
新移民往往只有五十亩地。
五十亩地的产出,再加上一些杂项。
足够让一户人家,过上中产富裕的生活了。
虽然张煌言定下的税率并不高,但任谁也不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劳作的产出,拱手送与他人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
新移民实际上,也是相当之不满。
当然了,大伙也只是发发牢骚,并没有说要造反的地步。
因为税款虽然是个负担,但华夏的老农民们,大概就是这样,只要不是要饿死的地步,大抵都是会造反的——实际上就是到了饿死的地步,真正造反的也是少数,剩下的都是安安饿死的。
就在这一片牢骚声中,张煌言完成了他进驻美洲以来的第一个任务——收税。
此刻,翻看着各府送过来的文书。
张煌言脸上挂着笑容。
“不错,不错,看来今年,完税过后,我大明朝在美洲,能收上来三百万的税款呢。”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这个税率是不是高了一些?”
几个属下闻言,顿时皱眉,朝张煌言说。
“美洲这边才多少人?竟然收了三百万?”
“不分男女老幼,一个人身上就摊了二三块银元的税。”
“这了忒多了吧?”
“是啊。”
旁边的众人纷纷颔首。
“而且,按田额来收税。”
“可均得五百亩地的老移民们,哪能够种的过来五百亩地?”
“大部分的土地都是撂荒,放牧的,这按农田来收税,着实是有些不妥啊……”
“这正是本官想看到的。”
张煌言冷哼一声,道出来了自己的想法。
众人一听,不由的一惊,诧异的看着张煌言,有些诧异于,其为何会这么想。
而张煌言也不含糊,他直接说道。
“美洲这边的田土虽然广袤,但在本官看来,也照样是有限的。”
“当初,朝廷均田时,给的有些大方了。”
“以至于,上好的良田,就这么的撂荒了。”
“没有人耕作。”
“实在是浪费啊。”
“您的意思是?”
众人脸色大变,心说,他们可算是摊上了坏人了啊。
这个张煌言不只要收税,竟然还要剥夺掉老移民的五百亩土地?
这也忒坏了吧?
哦不,不仅仅是坏,这事真要推行下去,那些个视土地为命根子的老移民们,恐怕是要造反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