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村民朝朱慈烺说着,已经背熟了的台词。
虽然知道这是台词,但朱慈烺听的也很满意,他笑道。
“那庄子上,其他庄户的情况呢?”
“也差不多。”
后者赶紧地回答道。
“只要不是懒汉,日子就断然不会过不下去。”
“这日子,是一年比一年好,等草民的几个小子长大了,那日子就更好了……”
“是吗?”
朱慈烺呵呵一笑,不置可否,目光扫向了这村民的几个儿女。
这个村民的儿女有些多啊,有四个小子,三个闺女,一大群孩子看起来虎头虎脑的。
将来等他们长大了,这一份家当,就要分成四份。
或许现在,过得殷实。
等分了家,可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他朝这庄户问。
“土地有多少啊?”
“皇上,不多,两百亩,都是皇上恩典,当初均到的。”
“两百亩。”
朱慈烺脸色上的笑容一僵。
他还真猜对了。
河南人民现在的日子,过的确实不错,为了充实河南人口,朱慈烺当初可是对河南,实施了一阵授田的。
换言之,现在河南的农民们,说是小农,但他们实际并不是小农,而是正儿八经的农场主——几百亩还不算农场主?
这么多土地,又是大平原。
抗风险能力,比位于湖广那边,只有二十亩的叶守家,不知强了多少——土地越多,抗风险能力就越强。
财富越大,能够承受的风险就越大。
反之,财富越小,所能够承担的风险越小。
但是,朱慈烺却深知,相比于这上面的风险,分家所带来的风险,才是最大的。
两百亩地,均给四个儿子。
呃,朱慈烺又瞅了眼这庄户的妻子,那三十多岁农妇的肚子,心说。
这里面还有一个呢。
这么均下去。
等到了下一代,他们的日子,大概就得紧巴巴喽。
一不小心,就可能因各种原因,沦落成叶守家那样的失地庄户。
到第三代,能够保住土地的,就更少了吧……
不过,朱慈烺并没有在当下,说什么扫兴的话,他是笑呵呵地道。
“日子过的好就成……”
挨个视察了一下村庄,朱慈烺发现,河南人民的日子,确实是要比较强,或者说,经历过乱世后,人口稀少的北方地区。
要比卷的厉害的南方地区,日子要好过的多。
当然了,他们的日子,虽然过的不错,但也不是没有潜在的危机,那就是,华夏特有的遗产分配制度,及多子多福的传统观念,会让他们的财产,一代一代的均摊变薄。
这大概,也是富不过三代的缘故了。
穷不过三代。
是因为穷人大概,第三代就绝后了。
而富不过三代,大概就是因为,一代一代的均分财产,就是再富的富人,这么均下去。
到头来,也剩不下多少了吧?
毕竟,富人们往往掌握了更多的生育资源,这年头又没有计划生育,独生子女的政策,富人们也是希望,多子多福的。
儿子多了。
分财产的就多了。
几代人下去,能不变穷吗?
溜达过了整个村庄,发现没什么好看,而且,由于北方,久经乱局,所以,年轻一代还未成长起来,也没有什么,娇滴滴的,正适合采摘的小姑娘,等着朱慈烺微服私访去泡妞。
所以,朱慈烺当天,便重返开封而去。
到了开封,在原先的周王府遗址上,重建起来多年,但朱慈烺一回也没住过的行宫里面。
朱慈烺登上行宫内的高台。
手持着望远镜,朝四周望了过去。
此刻,正是傍晚。
夕阳西下,残阳洒在大地上面,一片金黄,而时值秋天,大地一片秋草枯黄,放眼望去,蔚为壮观,这样的秋季草原风光。
而就在北面,滚滚黄河之水,从天而来,奔流入海,显得好不壮观。
看着这样的情景,朱慈烺不由地皱了皱眉,然后感慨。
“此等草原风光,确实是不应该,在豫东平原上拥有啊。”
“皇上的意思是,裁撤开封马场了。”
旁边的河南巡抚宋景昌听罢,顿时眼睛一亮,询问道。
“确实是要撤,不过,不是现在。”
朱慈烺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开封马场,千万亩的草场,撤了之后,这片草场怎么办?”
“是直接均与百姓呢?还是?”
“皇上,除了划出来些区域,由朝廷所有,然后留等将来其他用途外,剩下的,自当是均与百姓了。”
旁边的张国维说道。
“怎么均吧?”
朱慈烺问,魏藻德捋着胡须道。
“愿意到这里安家落户的,一户给田三十亩吧!”
“另外,三年免税。”
“这倒也可行!”
朱慈烺点了点头,然后又道。
“当然,现在均,恐怕也没有多少民愿意到这里安家,河南现在百姓,也不缺这三十亩地,五十亩朕看还比较合适!”
“就是五十亩,也没有河南的民会过来垦荒种地,最起码,得到十年后,那群河南太平后,生下来的娃娃们成人了,才有人这些娃娃们,愿意拿着父母的资助,过来种地……”
“那就慢慢撤,等十年后,一举撤掉!”
王之良笑道。
“开封马场这么多马群,若是一下子,转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慢慢撤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