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在欧洲溜达着的时候。
时间却一晃,就又到了隆武三年的年底了。
隆武三年的腊月来临了。
年关将至。
位于河南省开封府祥符县的杨白劳,开始预备过起了新年,新年将至,可杨白劳的心情却不是太好了。
年关年关,年年过关,在南方老家的时候,每年一到腊月,年关将至,杨白劳的心情就格外的不好。
因为每到年关,欠宋举人家的租子就得还了,即便是还不上本钱,利息也得还一还。
所以,在之前当穷人的时候,杨白劳是很恐惧过年的。
一到过年,他不只不高兴,反而发愁,愁该如何的还上欠宋举人家的利息……
而如今,到了河南,得了朝廷分下来的田地,如今又被编到了开封府祥符县,落了一个开封户口,眼瞅着日子安定下来,一大家子也都有了着落,不只他娶了妻,还添了一个娃娃,儿子大春也娶上了媳妇,就连丑闺女,也在隔壁庄子里面找了个婆家。
再家上家里田地也多,还有杨白劳随军时顺手牵羊捞回来的东西。
这日子过的,还是很富裕的。
所以,隆武元年,隆武二年,杨白劳家里的年,过的相当不错,又体面,又气派过年当天,别人家放鞭炮,放个一百响,而杨白劳家,却是一口气放两挂一千响的鞭!
就图一个喜庆热闹。
可到了隆武三年的腊月,杨白劳却没了预备新年的心思,反而是整日里唉声叹气,拿着根烟杆,就坐在自家宽阔的正屋,烤着火盆,抽烟叹息。
原因很简单。
就在上个月,杨白劳的小儿子,那个在河南生下来,才两岁多的娃娃,突然害起来了怪病。
杨白劳是求医问药,家里的现银都花干了,最后把家里的田土给抵出去了十亩,还没瞧好。
这孩的病还没瞧好,家里却又闹起来了。
原来,是他的儿媳妇秀儿,竟然闹着要分家。
可杨白劳却不敢分家——他儿大春是个傻的,不分家他还能照看着,要是分了家,万一那个汉奸丫头秀儿,私通旁人,害了他儿咋办?
所以,杨白劳就一直拖着。
但这拖着也不是事,眼瞅着年关将至,秀儿闹的愈发厉害,而杨白劳的娘子,又一心顾着娃娃的病,再加上向着他的大闺女又嫁出去了,大春这傻孩,也光知道听老婆的,杨白劳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杨白劳正抽着烟,头疼着呢,外面,大春大步闯了进来,气鼓鼓的朝杨白劳嚷嚷。
“爹,分家,必须分家,不分家我就去跳河……”
“你,你……”
杨白劳气的够呛——不用说,这准保是他那个汉奸媳妇撺掇的,大春是傻的,只听老婆的话,一句不让上床,就足够把大春治的服服帖帖了!
外加,这年头,随着天下安定,局面已定,外加朝廷对那些个顺虏的汉奸不再继续镇压惩办,所以,原本在他家里,战战兢兢的儿媳妇,就又有些不安生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尤其是,隆武三年,她那俩在清虏那边当过汉奸兵的兄弟,又被放归了回来。
这个秀儿就愈发的猖狂了——有娘家人撑腰了呗。
而杨白劳这个曾经连生杀予夺之权都有的民夫头,如今也不过就是个年龄渐大的糟老头子罢了,往昔的荣光(他也没啥荣光啊)已经在身上淡去,外加相处久了,身上那层威严,也悉数褪去。
家里也没人怕他了。
媳妇还好,因为跟杨白劳生了个娃娃,外加娘家也都死了个干净,所以倒是服服帖帖,打算跟杨白劳好好挂养小春子(小儿子)。
但儿媳妇秀儿,就闹腾的厉害的很。
此时,听到大春的一通嚷嚷,杨白劳顿时意识到,这是儿媳妇撺掇的,他怒不可遏说。
“分家?你爹我不死,咱们这个家就不能分,什么时候你生出来娃了,娃长成了,才能分家!”
杨白劳这是为了大春考虑——只有大春的孩子长大了,分家才是稳妥的,毕竟媳妇可以抛弃丈夫,但孩子大概不会抛弃父母。
可大春个半傻哪懂这些道理?反正就是死缠着要分家。
应付一个大春就够为难的了,外面,却又传出来一阵的乱七八糟的声音,只见到俩汉子闯了进来。
一进来,便嚷嚷道。
“娘杨的,你欺负俺妹子,你是想找死是吧?”
原来,这俩人就是杨大春的俩大舅哥,秀儿的俩兄弟,这俩货在河南服了三年苦役,如今被放归后,一无田产,无没有手艺,就盯上了妹子秀儿,寻到了秀儿后,就撺掇起妹子赶紧分家——分完了家,他们才能够堂而皇之的在妹子家吃喝啊。
而秀儿正有此意,一拍即合啊。
就有了当下的局面。
“张大,张二,你们俩说的是甚话?我怎么欺负你们妹子了?做人要讲良心,当初你们俩给那鞑子当汉奸,被天兵给俘虏后,可是我好生照顾你妹子的,要不然?她这会不定什么下场呢!”
“还有你们俩,这几年你们在河南劳改,若不是我隔三差五,委人送些鸡蛋大油过去,再找之前相熟的管事说情,给你们弄了些轻省的活,你们俩能熬过朝廷大赦吗?做人得讲良心!”
杨白劳怒不可遏道——早知道这俩货放出去是这揍性,他当初就应该直接找管营的管事,使点银子,让对方直接把这俩货弄死在修路的工地上。
反正,累死的汉奸俘虏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少扯这些废话,今天你必须分家,俺妹子不能够再跟你住一块受苦了……”
张大昂首挺胸,黑着脸朝杨白劳说,杨白劳是个小个,站在他面前,还真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不过杨白劳却不怕这俩货——他好歹也是上过阵,见过血的,连正牌的满洲鞑子都见识过,面前的这俩二把刀汉奸,他是一点也不怕。
只见到他刷的,从大师椅上跳了下来,然后猛的拔出了一旁墙壁上的雁翎刀,嚷嚷道。
“给劳资滚,要不然……”
杨白劳一拔刀,张大张二俩曾经的汉奸,还真有点怕。
正要退却,一旁的大春这个猪队友却来了个神助攻。
“爹,你要杀人,就在我给杀了吧,你今天要么分家,要么把我杀了,你杀,你杀……”
说着,大春就往杨白劳的脖子上凑,这可把杨白劳给吓坏了,他赶紧收刀,可大春却抓着他的手腕子,要把刀刃往身上碰。
大春虽然傻,但他的劲却比杨白劳大的多了,身子骨也比杨白劳壮实,这杨白劳生怕自己的傻儿干出来傻事,只得无奈嚷嚷。
“分家,分家,依你的,分家……”
张大跟张二见此,顿时眼睛放光,相视一眼,格外的激动——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大春的助攻,竟然这么有用。
有了大春的助攻,杨白劳只能无奈的分家,他请来村长还有几个街坊过来作见证,又找了个粗通文墨的文化人行了文,又摆了张简单的酒席,便宣布分了家。
因为这场分家的闹剧,杨白劳是有些心灰意冷,再加上,小儿子小春子的病,又似乎是重了些,杨白劳也不打算继续呆在家里,过这个糟糕的年了,索性,他直接的套了马车,打算带着媳妇,还有小儿子,进城去,到开封去找自己之前相熟的军营里面的军医开着的医馆,让对方好好的给儿子治治……
杨白劳失落的离开家。
施琅兴高采烈的回了家。
施琅大将军在离开美洲后,由于已经是熟路了,所以一行航行的格外的快,赶在了隆武三年的年底,赶回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