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死了。

泪水都没有办法流下。

顾安看着那个女人不断颤动的眼皮，看见了她脸上在自己出现这一刻皱起的恐惧。

她脸上的那一抹恐惧在顾安眼中炸开，一瞬间便化作泪水喷涌而下。

“妈！”

一声悲怆的呼叫从顾安的喉咙里奔跑出来，他噗通跪在女人的病床上发出震彻人心的嘶吼。

女人脸上颤动的频率在这一刻松弛下来，脸上的恐惧也在这一刻化成巨大的悲戚，泪水终于在这一刻涌出闭合的眼睛，清澈如月光，灵动如莲花。

“为什么会这样……”

顾安跪在病床前，颤颤巍巍地捧着那朵花放在女人的面前，他流着泪将两手松开，那朵花落下，触及到女人的肌肤瞬间便消融，眨眼便融化进入了女人的身体。

女人苍白的脸色好转，颤动的眼睛在这一刻猛然睁开。

睁开眼却是满眼的泪水，她瞬间又闭上了，只是紧闭着嘴哭泣，

她仍然说不了话，但是顾安此刻分明听见她在哭声朝着自己喊：你不该来的！

“妈，对不起……”

顾安哭着趴在病床上将女人抱在怀里，“对不起，妈，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跳的，我不该跳的……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啊！”

“别……别哭……”

轻微如蝇的呢喃传进顾安的耳朵，这使得他的泪水再也无从收敛，只是任由他再怎么嘶吼也无从逆转女人逝去的生命。

他试图将手再次伸进胸膛里，试图再次抓出来一朵花，但是他的手穿过了身体，什么也触碰不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诚……”

女人紧闭着眼睛，泪水一点点地溢出，她朝着顾安呢喃，“妈妈……走啦……”

女人的手忽然抬了起来，她的手指触碰到了顾安的脸，一瞬间女人的手便无力地落下，而后便是一声刺耳的电子鸣叫，在顾安悲苦的呼号中，数名护士和医生奔入病房，他们穿过顾安的身体，开始对女人急救。

那一瞬间，光芒崩溃，如同落日余晖的最后一抹斜阳，光芒收缩，一切的景骤然化成一丝剪影消散在黑暗中。

黑暗消弭，顾安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周遭空荡荡的，一片寂静，月光落下洒在床头，两只猫都趴在床头昏睡。

顾安茫然地看向窗外的月亮，那是如那抹泪水一样清澈的洁白。

他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但是手机里突然弹出来一条来自刘长鑫的讯息：

“顾诚母亲刚刚癌症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