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四处乱凸的东西缓缓从金太奶的腹部移到胸口,又迅速转移到肩膀和手臂,然后像水管中的水一样,沿着两人的胳膊涌回到三小子的身体里。
三小子和金太奶的身体都动了起来,只是三小子全身抖到如筛糠,看着萧然的目光充满了恐惧。而金太奶则是费力的起身下炕,之前挺起的背又一次佝偻起来。
她的面具和披风也好像筋疲力竭一般,又好像骤然死去的生物,竟软绵绵地从金太奶的头上和身上滑落了下来。
北地尚感些许严寒的初春夜晚,作为百岁老太的金太奶,竟然汗流浃背如水洗一般。
萧然心中不忍,把那獩貊本体交给二叔,两边看了看,不知哪里有厚衣服,就把自己的棉大衣和皮帽子全都摘了下来,急匆匆地给金太奶穿戴上。
金太奶靠着炕沿站着,微微地喘着气,却面带微笑,那双灰白的眼珠看着忙乱的萧然,也流露出一分慈爱来。
“好小子,别折腾了,搬了煞就要靠走五行来把煞请走,我这是水走煞,没事……”
萧然给金太奶裹好,听她说什么水走煞,突然发现自己没有闻到任何汗馊味,或者所谓的“老人味”,而是一股动物皮毛和说不出名的花草味,有股莫名的好闻。
“水走煞?那还有火土木金?”萧然随口问道。
金太奶微微吁了口气,说:“金走煞破财,土走煞要拉肚,木走煞要毛发表皮全褪一遍,火走煞要身上生脓疮,我这种是最轻的了……”
“那要是请不走呢?”
萧然想起刚才金太奶用符纸裹了毛吞下,让他突然联想到了某些事情。
金太奶定定地“看”着他,说:“那除非是不想请走,比如人死后用这法子请煞,煞憋在尸身里,诈起了就是尸煞……”
萧然脑中轰然一下,原来刚才金太奶用的确实是造尸煞的方法,以前只听英子说了个大概,没想到这种法子还能让活人请煞上身。
还没等他接着问,二叔插嘴道:“别东打听西打听了,这玩意儿怎么处理?”
萧然收回神来,看着床上发抖的三小子,便厉声问道:“你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还不滚蛋?”
三小子“啊啊哦哦”了半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听上去好像一个凶狠的小孩在乱叫。金太奶在一旁说道:“孩子不会说话,喉舌没长全,连带它也说不成话。它走可以,还是得清水煮熟鸡一只,甜酒二两,再加糕饼几块,香油半斤。它吃完了,也就走了……”
萧然大怒,刀尖顶在獩貊肚子上,喝道:“命在我手里,还敢提条件?”
三小子面色大骇,关山刀倒是来了劲,一只喊着:“杀!这东西好,有道行儿,上次我都没喝成獩貊血,这次让我尝尝……”
感觉屋里煞气起,金太奶赶紧制止道:“不是它非要提条件,这穷山恶水的,都是五仙地界,十里八乡发生了啥它们都知道,比不得你们皇气、人气、神气都足的京城。今天它没收到供奉就走了,那是坏了规矩。以后再有请神的,还给不给谢礼?犯了禁的,还赔不赔?要是就这么赶它走,不仅其他各路仙不会饶了它,而且还会有更多来闹我们的,这梁子可就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