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萧然知道了老夫人的身份,再到邓伯提及这是六爷的刀,萧然就知道了这把刀的上一任主人是谁。至于那个把刀带出来的“家贼”,萧然心里也有了一个答案,只是还不太确定。倒是老夫人一再回避自己的过往,开口“小同志”,闭口“新社会”,看来当初有些事对她打击不小。
既然萧然决定把神器继续留在身边,老夫人也不强求,便吩咐保镖锁门出去。经过这个展厅门口的角落时,萧然感觉耳边突然有一角很清净,没有呼号嘶吼,而是有人在轻哼着小曲。
“香肩半裸雪~那个朱唇呵香风;点点粉汗挂云鬓~那个涓涓白露滴红芯;妹想哥哥坚如磐~哥念妹妹浓似蜜……”
声声艳词不堪入目,哼唱的声音轻佻且懒洋洋,好像一个常年流连于花街柳巷的少年郎。
萧然好奇的朝墙边望过去,见一个石墩上放着一柄弹弓,弹弓把手上雕刻着花纹,还在把手末端用亮银裹着一层包边,一个头插红花、身纹花绣的游侠形象浮现在了萧然脑中。
他走过去拿起弹弓,吹了吹皮筋上的土,顺势拉了拉。这皮筋不像普通的皮筋,好像随着他的想法,皮筋的松紧度都会有变化一般。
此时那声音不再哼唱艳曲,而是漫不经心地说:“哪来的田舍奴?别乱抓哥哥的龙筋。”
萧然心里顿时如一阵膈应,赶紧松了手,暗问道:“你是什么来路?”
那柄弹弓听他这么一问,突然来了精神:“你!你!你……你能听见我说话!稀奇!真是稀奇……哥哥我是神行没羽箭,玩够了就把哥哥放下,我曲儿还没唱完呢,又得重新来……”
萧然也甚是好奇,问道:“别个都哭着喊着让我带他们出去,你怎么还要让我把你放下?”
“切……少把哥哥我跟他们放一起比,他们就想着出去祸害人,哥哥可是从大宋起就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还打过辽贼金狗呢。可惜这年头国泰民安,当朝律例也不让我这样的派用场了……你打听够了吗?别坏哥哥雅兴,快把我放下……”
萧然越发好奇:“你说你是神行没羽箭?怎么个神行法?”
神行没羽箭不耐烦道:“还没完没了了……哥哥腿间这可是真的龙筋,能随人心意改变松紧,射程自然也就可远可近。哥哥这身子和当年的养由基之弓脱胎于同一根竹,能帮你百发百中……”
这把弹弓让萧然想到初见徐二时的场景,同样是吊儿郎当,同样是百发百中,让他好像见到了老朋友一般。
他在地上捡起个石子,瞄着远处的砖打了过去。可没想到那根龙筋竟然软硬变化不断,一松手石子歪歪扭扭砸到他脚上。
“没有好酒好菜,没有漂亮姑娘,就想让我效力?你当哥哥是贱奴啊?玩够了快把哥哥放下……”
萧然顿时来了脾气,暗暗臭骂道:“你个老兵鲁子、腌臜泼才,爷爷我今天非得带你走!”
他不顾神行没羽箭的反对叫骂,恭敬地问老夫人:“老夫人,这个能不能卖给我……”
老夫人已经走上了台阶,转头看了看,笑道:“这就是个没准头的小孩子玩意儿,别说这个,这里的东西你要不怕死都可以带走,谈不上卖……”
萧然大喜,赶紧谢过了老夫人,把神行没羽箭揣进了怀了暗戳戳说:“听见了吧兵鲁子?你就是个不值钱的贱货……”
“为什么是他?!”
“带我走啊!”
身后如百鬼哭嚎般,不甘地声音不断重复着。随着机关闭合,四柱床落下,那些声音终于又陷入沉寂。
萧然搭车先回到了老夫人公馆,毕竟他的车还停在那附近。下车后,萧然叮嘱老夫人:“邓伯那里,我想到一个办法,兴许能缓解他的痛苦。每天找新鲜的仔鸡、仔鸭,或者小猪的血,浇在他背上那根透骨钉上,可能有效……”
老夫人定了定,点头道谢,便转身朝公馆走去。看着寒风中那颇有些萧瑟的背影,以及未来老夫人的人生结局,萧然心里百般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