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冯保的眼力,自然明白沈烈驻军琉球的用意。
叹了口气。
冯保幽幽道:“一个你,一个李如松,都是不省心的主,如今李如松驻军塞北,将归化城闹的鸡犬不宁,鞑靼虽已示弱,可那瓦剌诸部几次三番的前来问罪,如今你又……把东瀛人,佛朗机人,红毛人都给招惹上了。”
此刻冯保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似乎。
大明在一夜之间树敌无数。
自然。
冯保知道沈烈的用意,本来不是为了开罪这么多势力,而是为了问罪江南,这琉球,东海与江南本为一体。
只需要打开地图看一看便明白了,其实这东海,不过是太湖的延伸罢了,从太湖沿着几条大河行船直入东海。
这一路可真是畅通无阻。
“这江南呀。”
说着。
冯保又皱起了眉头。
沈烈也沉吟不语。
二人都是执掌权柄之人,心中都很明白,其实江安的土地兼并已经非常严重了,五六千万人口,其中四成是没有地的农民,靠着给富户,给地主打短工,给勋贵,豪门,商贾当奴隶为生。
江南这地方可真是点火就着,可江南百姓为什么不揭竿而起,将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弄死几个呐。
这事儿沈烈想了很久。
其一。
这些个江南大户呀,最善于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因为这些学阀,财阀掌握了话语权。
用士林清议,结社,结党的方式垄断了舆论。
一面用伪善和小恩小惠包装自己,一面把愤怒的民意引向朝廷,大肆发动百姓斗朝廷,喷朝廷。
其二。
这些人最擅长发动百姓斗百姓,利用宗族矛盾,村与村,镇与镇之间的纷争动不动就搞械斗。
可什么是朝廷?
朝廷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由官员组成的,而官员便是这些学阀,财阀,官,绅……
可百姓不懂这些,只会骂朝廷。
那是在骂谁呢?
不知道。
此外还有一部分倭寇的原因,嘉靖年间倭寇的残暴,大规模的入侵把江南百姓吓坏了。
外部的入侵将社会矛盾暂时压制了下去。
可这仍旧是个火药桶,并且这火药桶一旦发作起来,民乱了,那发泄的目标很可能是朝廷。
又沉默了片刻。
沈烈便徐徐道;“冯公所言甚是,可朝廷如今有海无防,群雄并起,江南打乱在即,可若是我等不敢打,一味的忍让退缩,那这大明的江山还有希望么?”
不能因为打不过就一忍再忍,错过了这抢地盘的最佳时机吧。
此刻沈烈清楚的知道。
再过几年。
倘若任由萨摩藩,荷兰人,葡萄牙人,和那个吃里扒外的李旦联手瓜分霸占了琉球,则大明水师想要打回来可就难了。
“没有希望了,那就是……绝望。”
沉寂中。
冯保眼中闪烁着异彩,也不再多言,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轻声道:“那你务必小心行事。”
此刻。
二人都看到了一场大风波的即将来临。
夜已深。
疲态尽显的冯保,拍打着老腰,向着迎宾馆的客房里走去,可沈烈却睡意全无,仍旧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