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行色匆匆,也顾不上淅淅沥沥的小雨,便将邮纸伞扔给了护卫,自己翻身上马,在雨幕中疾驰而去。
片刻后。
太师府。
一片忙乱中。
陷入昏迷的张居正,情况已经十分不妙,似乎已经到了弥留阶段。
卧房中一片混乱,传来了女子的啜泣声,而沈烈和张简修,在门外焦急的踱着步子。
直到定州名医马金堂从房中出来,二人便赶忙迎了上去。
“如何了?”
急切中。
马金堂眼神黯淡。
摇了摇头。
而沈烈的心便沉了下去,向着张四哥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将马金堂拽到一旁,低声道。
“他老人家……还有多少时日?”
四下无人。
马金堂低声道:“短则一月,长则一旬。”
张简修虎躯一颤,顿时泪如涌泉。
而沈烈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死寂中。
张静修从卧房中跑了出来,那婆娑的泪眼转了一圈,便快步向着沈烈扑来,用一双粉拳狠狠的捶打着沈烈的胸膛。
泣不成声。
“明知父亲抱恙,你还让他……呜呜……”
而沈烈则面如死灰,任那粉拳落在了身上,等到她打累了,带着哭腔扑入自己怀中。
大明的天眼看着就要塌了。
而沈烈却咬着牙,向张四哥低声道:“此事……府中上下当守口如瓶,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此事若传扬出去,则天下震动,才刚刚稳住的局面便又乱了,一切努力便会付诸东流。
随着脸色阴沉的张简修点点头。
踉跄着走了。
沈烈便又轻抚着爱妻柔嫩的粉背,低声安抚了一番,又抬头看了看天,整颗心便好似沉到了谷底。
而天地之间是一片昏暗。
数日后。
北镇抚司。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而随着张居正出面,浙党主持的内阁出奇的配合,连个屁也不敢放,也不敢下班之。
户部老老实实的调拨了银两,粮草,兵部也将几个军械库打开了,十年来囤积的火器,火箭车,战马,甲胄……
开始大量调拨给前线。
而官厅中,沈烈,张简修,与昨日进京的戚继光围坐一团,商量起了九边和西北的局势。
沉默中。
张简修有些沉不住气,低声道:“戚帅见过万岁了么?”
戚继光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丢了魂的少年天子十分配合,已经下旨让这位在密云坐冷板凳的大明军神出山,出任三边总督。
总督山西,山西,甘肃,宁夏几省军务。
总揽军权。
说起来三边总督这个极为重要的职位,早在十年前就该戚继光来担任,可是……
从弘治朝开始,文贵武贱的清醒越发严重,自从有了三边总督这个职位,就一直由文臣来担任。
说起来让人直皱眉头。
这个相当于西北前敌总指挥的职位,一直以来,都是由文官集团把持,第一任三边总督叫做王越,官职是……
左都御史。
是个翰林出身的言官。
可是一个翰林,都御使会打仗嘛,他能当前敌总指挥嘛,那自然是不会的,于是一通瞎指挥过后。
前线明军被坑惨了,实在难以忍受。
纷纷上奏。
面对前线将领的抗议。
懦弱的弘治皇帝只好妥协,又或许是文官集团,也知道自己不是打仗的材料,便只好又把这个职务给撤掉了。
一直到了嘉靖四年,西北再次糜烂……
朝廷只好再次设立三边总督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