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有趣的课题,它有足够宏远的目标,也有足够的成就感,又有足够的难度,又涉及到一个巨大量级的操控,想要吸引这帮子搞炼器的容易得很。
这个问题早有研究,秋意泊与奇石道君早已讨论过不知道多少回,如今只需要一步步将结论扔下来,引导他们走向网络,就足够困住他们几十年乃至上百年了这是本该走的路。
秋意泊虽然知道答案,却想听听是否还有其他思路。
这是扶瑶道君的机缘,也是他的机缘。
扶瑶道君皱眉道“开民智,新民德,这与炼器又有何干”
此言正问出了清河道君所想,秋意泊笑着解释道“师傅以为炼器的意义是什么是炼制出更强大的法宝还是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还是其他什么为何炼器可以为道器修又以什么为道”
扶瑶道君一时语塞,她本就不是器修,这并未过多思考其中之事。她所见过的器修,大多还是无悲斋这群人,炼器是他们的毕生所求,至于道心,她觉得他们与普通修士并无太大的差别。别人有的,他们也有,就如同无悲斋本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他们依旧选择倾尽宗门之力助她叩问造化,只为求道界平安一般,无悲斋可,其他宗门亦可。
清河道君却笑道“炼器,本就是为了便宜行事。”
“是。”秋意泊颔首,他道“法宝进可攻退可守,兵刃可杀人可救人,修士得了纳戒,便可不受行李所累,天上地下逍遥自在追其根本,炼器一道,不过也就是为了便宜行事罢了。”
“可一枚纳戒,可使修士免去赘累,一枚芥子空间,可使修士容纳万物,一座秘境,便可繁衍生机,勃然新生。”秋意泊眼中闪现出一丝异彩,灼然生辉“炼器一道,本就是与天争锋,夺天地造化,谋求世人福祉。既是如此,力有微者,造福一人,行有余力者,造福百人、千人。一界修士几多一界凡人几多如今诸君已至大道之侧,何不携雷霆之势,放手一搏,福泽天下万万人”
“那时,又何愁大道不成”秋意泊轻声道“大道三千,不过殊途同归,师傅,你所求难道不也是如此吗”
扶瑶道君心神一震,灵台清明,她不禁应道“是,是如此。”
清河道君沉沉地注视着秋意泊,此番感悟,绝非区区化神可以领悟,他缓缓地道“张道友,你究竟是何人”
秋意泊笑道“道君若能破解此题,届时再坦然相告可好”
清河道君沉吟一瞬,随即微笑道“也罢。”
他也并非是个傻子,只是张少宁能说出这番话来,就值得他信任,能有这等心胸,难道还能是狭隘奸逆之辈
扶瑶道君咬住了嘴唇,道心不坚,实属她之大错。今日他在说给清河道君听,也是在说给她听。
她看着清河道君,想到终究一日要杀死这个一片赤诚的人,要剿灭这个与她同道并行的宗门,心中多有不忍。可不忍,也是要做的。
正如张少宁所说,莫说今日不过虚幻,便是真实,她也未尝不能做。她连这一点事情都要前顾后怕,怎能怪这秘境叫她沉沦几千年呢
果然张少宁能以千岁不满之龄成就合道道君,并非毫无道理。
他带她来无悲斋,便是想叫她斩去这一份梦幻泡影吧
扶瑶道君一手微动,正想就此斩去清河道君,手腕上却多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那只手将她扯住,缓缓按下。秋意泊问道“所以,道君以为如何”
清河道君轻笑颔首,摆出了彻夜长谈的架势,他道“与我辈而言,倒不难办,不过是醍醐灌顶罢了,左不过做一件法宝,待春宴时挨个拍过去,也不费事。可若是与民而言,确实是难办之极,尚不能果腹,何谈文礼”
俗语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1。凡间农户,不论男女,行步尚且踉跄,便要奔走乞食,待到十岁,便是成丁,更要劳作。并非他们愿意,而是不做,便要饿死,就是如此,遇上天灾人祸,照样是要饿死人的,如此之下,哪来的时间与精力去学什么荣辱礼节
清河道君思及此处,不禁摇头“太难。”
对于有灵根的孩童,醍醐灌顶也就罢了,毕竟有仙缘之辈历来万里挑一,人数尚在可控范围内,可对于百姓,难道也要去醍醐灌顶且不提凡人之躯受醍醐灌顶是否能活,那千千万万的人,又要修士忙碌到何时
秋意泊道“百姓若有余粮,便会送家中子弟前去学堂,读书识字,日后不说考取功名,做个账房、掌柜、教书的先生哪怕是与人写信、念信,那也不愁吃喝。”
清河道君道“那也先得有余粮才行,张道友,你这题太难也有一法,若能学堂课时制成投影石,以村、里、乡、镇、县为划分,倒是能省去不少无用儒生。”
读书人最是清高,哪怕只有儒生功名,恐怕也不愿去那乡野之地教书育人,恰好留影石能够取代,一块下品灵石也够留影石用许久了但终究是人数太多,况且下品灵石譬如宝玉,一块宝玉置于人前,何人不心动
秋意泊心中一动,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哦”
“只靠我等修士,终究无法应对百万、千万百姓。”秋意泊道“可凡间有国,若家中有知文识字者,通过每年考研,便能减免赋税这样一来,我等修士只需与皇室达成合作便是,大不了缺了的赋税我们补上就是。”
这次清河道君还未说话,扶瑶道君先说了“少宁,参与凡间王朝大事,此间因果,谁敢承担”
秋意泊乐了“天道是个筛子。”
扶瑶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