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的目光投了过来,凶溟真君随意地道:“没什么大事,不必在意。”
此时就不必讲究什么礼仪了,秋怀黎该摆的阵仗也摆完了,秋意泊笑道:“师叔这样拒绝御神宗,不怕招惹麻烦?”
“长生啊,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凶溟真君指着他大笑道:“麻烦?什么麻烦?这御神宗以后是要在东域立足的,难道不是你们凌霄宗的麻烦?听说他们御神宗在齐云道界也是称王称霸的,到了我们这儿,就算你们有两位道君,他们难道就能歇了这份心思?”
其实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大多数人都能看得出来御神宗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凌霄宗正值新旧交替之际,大部分新真君还在合体境界,御神宗做惯了天下第一,本身实力也算是雄厚,选的新址又在凌霄宗附近,这不就想着道君无大事扯下脸来与他们计较,凌霄宗新辈不济,他们御神宗自然就得了上风,久而久之,他们御神宗也就踩着凌霄宗站稳了脚跟。
别人怎么想,凶溟真君管不着,他本就是与凌霄宗交好,凌霄宗又有恩于他,以后与御神宗如何再说,现下这个阶段,凶溟派绝不会给御神宗半点好脸色。
“自然是假意。”秋意泊悠悠地道:“那就多谢师叔替我们出气了。”
“不必客气。”凶溟真君打量着他,揶揄道:“方才在飞舟上我就想说了。长生,外头都传你江郎才尽,原来你是不声不响修炼去了?!好小子!三百年就从合体到了大乘,这天下谁敢再说你半句!”
秋意泊轻笑着说:“天榜之后,必然无人敢再提了。”
“你就得等着天榜就去吓一吓人?”凶溟真君哈哈大笑,道:“别管你是大乘还是合体,哪怕你是道君,这一声‘师叔’你还是得叫的!”
“那是自然。”秋意泊当即拱手:“师叔!”
“好小子!”凶溟真君大悦,随手就塞了一个纳戒过来:“拿着,你不是喜欢炼器吗?里头是师叔我这儿的特产,别的地方没有,你拿着玩去吧!”
“多谢师叔!”秋意泊神识一扫纳戒,果然是几十缕被特殊器皿束缚住的凶煞之气,比外界看到的更为纯粹,他眨了眨眼睛,“师叔还有吗?我还想再要个几百缕。”
凶溟真君:“……?!”
“没了!”凶溟真君笑骂道:“你当这是路边的大白菜啊!就这么点,你爱要不要!”
秋意泊笑道:“不白拿,拿了我给师叔弄一件法宝,大乘期的,绝对好用。”
凶溟真君陷入了沉思之中:“……也行?不过几百缕没有,这玩意儿难弄得很,最多再给你一百,你还想要,你自己抓去。”
秋意泊:“真的?”
“骗你作甚?”凶溟真君指了指地面:“喏,你回头自个儿往下跳就行了,别怪师叔没提醒你,我在外头给你接应接应。”
秋意泊刚来的时候就对这个无底深渊好奇了,他问道:“抽干了师叔不心疼?”
“豁,口气真大!”凶溟真君道:“这宗上下都得给磕三个头!”
“好,一言为定。”秋意泊饶有深意地道。
可惜凶溟真君没听出来。
……
一夜过后,凶溟派与凌霄宗弟子交情突飞猛进,毕竟世上最铁的关系也就是一起吃过饭,一起打过架,一起坐过牢,一起打过仗了。凌霄宗和凶溟派本就已经占了两个,如今又加了一个,两派弟子相处和谐,日常互相切磋修炼,倒也愉快。
凌霄宗弟子见识了凶溟派弟子日常用魔气磨砺肉身,凶溟派弟子也见识了凌霄宗弟子日常跳崖发疯……咳,日常文治武功样样修习,互相惊为天人。
温夷光是开心了,搁凶溟宗天天和凶溟宗真君打架,凶溟宗偏向于体修,温夷光剑气少有敌手,寻常大乘真君都不敢正面硬悍,但凶溟宗的大乘真君还真就是一个,人光靠肉身都能抗住他的剑气,可谓是酣畅淋漓。
不和渡劫真君打,主要是双方都容易打上头,万一闹出人命来就不美了。
秋露黎和林月清也是如此,秋怀黎一边管好弟子一边也腾出手来打架。
秋意泊见没什么事儿,就打算去一探凶溟宗地下了。
他都快好奇死了——当年他修补凌云道界灵气,不是没见识过魔脉,但是真没见过像凶溟宗底下这么厉害的,毕竟他有私心,填充灵脉还是以东域为主,西域虽然来过,但没东域那么仔细。
他和凶溟真君打了声招呼,凶溟真君没说假话,随便他去,扔给了他一个法宝,嘱咐道:“你实力与我一般,多的就不说了,下头不辨日月,七日内上来就行了。”
“提前上来也行,总之我七日后在墨渊边上接你,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进去捞你。”
秋意泊谢过了凶溟真君,就往墨渊去了。
他看着底下深不见底的墨渊,仿佛有什么凶兽在其中挣扎嘶吼,伺机而动,想要择人而噬。秋意泊微微一笑,却邪剑自袖中滑入他的掌心,狂风忽地吹来,也拂得剑上红绳飘摇起落,妖异诡秘。
他向后倒去,劲风霎时间自他耳边刮过,如同厉鬼狂啸。他在空中经过了那颗巨大无比的宝珠,宝珠灿烂的紫芒无声无息之间将他包裹,再有一瞬间,他仿佛进入了一潭淤泥,可周身紫光却带着他势如破竹,径自向下而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觉得踩到了地面。
大概是地面,但大概率不是,而是一种气。这里的魔气太过浓郁,形成了一层近乎凝实的壳,宝珠也无法再带他入内,只能停留在了这里。
秋意泊环顾四周,这才明白为什么凶溟真君说此处难辨日月,这哪里有什么日月,这里根本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他仿佛站在了一片虚空之中,自地下涌出来的魔气正在消磨宝珠光辉,大概七日,宝珠的威力就会被魔气彻底泯灭。
所以七日内必须要上去。
秋意泊心念一动,周身那层朦胧紫意忽地被破开了一个小口子,魔气毫无阻碍地触碰到了秋意泊的指尖。他仔细分析着这一缕魔气的组成——唔……挺精纯的,其实要比凶溟真君给他的还要精纯,只不过凶溟真君给他的是剔除大量凶戾血煞后的魔气……非要比喻的话,凶溟真君给他的石油,而这里是原油。
对他倒是造不成什么伤害,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秋意泊感受着那一缕魔气钻入了他的经脉,试图附着在体内运转的灵气上,不过很可惜,进来的魔气太少,不过是一个眨眼之间就被太上忘情给泯灭了去。
秋意泊也得出了结论,他大概能在没有宝珠庇佑的情况下在这儿待上十年左右,十年后就有入魔的风险了,但有风险不代表必然入魔,也不代表必死无疑。
那就无所谓了。
饶是如此,秋意泊也暗中感叹了一声天地玄妙——他都是道君了,凌云道界中居然还有能这等挟制他的地方。
不要看十年很长,实则十年很短,比如秋意泊如果强行突破脚下这一层壳往下走,他不敢保证十年内他能出的来。
铜钱清响,一点光亮忽地出现在了秋意泊的面前,无依无凭,在这一片漆黑下白得诡异至极,秋意泊注视着那点光亮,静静地等待着。
他这种浑身灵气的修士,放在这魔脉面前,那就约等于死对头打上门来了……总要出来点什么东西攻击他吧?
一双苍白的手出现在了秋意泊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向他靠近。
秋意泊恍若未觉,那双手幽幽地张了开来,五指纤长,毫无血色,它一寸一寸的靠近秋意泊,秋意泊却动也未动,近了……又近了……
忽地,这双手搭在了秋意泊的肩上,十指紧缩,握住了他的肩头。
一张美得妖异的脸悄然无声地放在了秋意泊的肩膀上,似乎得到了什么,满足得轻轻叹息了一声。
秋意泊突然说:“虽然,我知道你喜欢和我贴贴……”
“但是,却邪,你能不能看看场合?”秋意泊抓住对方的手臂,把人拉到了正面,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人吓人,是真的会吓死人的……我差点一剑把你削了。”
却邪鲜红的瞳孔定定地看着秋意泊,若能揭破那一层疯癫痴狂的表象,就能看出他的茫然来。
自己……怎么削自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