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 你在收集死气吗？”

正收集死气的魔鬼商人一愣，回头看去，却见到小翠笑吟吟望向他。

“我来帮你。”

幽灵？他怎么管我叫幽灵了, 不叫魔鬼商人了？

魔鬼商人心中一边为这意想不到的亲密称呼生出隐秘的欣喜，一边却将信将疑，下意识提高警惕。

小翠这是又谋划什么呢？他想算计谁？我吗？

“不用了。”

魔鬼商人直起身子，冲小翠笑道：“我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

“还有两个多小时就要到下一次死气暴动了。”

卫洵是十二点死气暴动后下的地宫四层, 回来时是三点多点，在谈话交流过后，现在已接近下午四点。

卫洵走到他身旁，眼角余光瞥向魔鬼商人刚站立的地方。之前地宫四层巨型死灵的暴动造成了不小影响，这里明明是在地宫外, 却也出现了死气裂缝。

只不过这条裂缝极其细小, 不比蚯蚓粗多少。说是魔鬼商人在这收集死气, 卫洵是不信的。

“也许暴动间隔会有变化。”

魔鬼商人望了眼小翠身后, 郁和慧没跟过来。导游之间谈话，旅客们自然会回避。但郁和慧一直贴身保护小翠, 与寻常旅客不同。他没过来，也就意味着小翠要跟他说些私密话。

如此想来，魔鬼商人的语气中多了一分试探：

“说真的, 之前的暴动可有些不同寻常。”

“是啊。”

卫洵轻巧道：“毕竟阴山老祖死了, 她身上死气可是不少。”

“阴山老祖死了？！”

魔鬼商人惊愕不已，一瞬间流露出的真实情绪被卫洵捕捉到——他魔虫之球里面放了瓢三代，能清楚看到魔鬼商人的喜悦值。

原本在六十上下浮动的喜悦值, 在听到他这话的瞬间向上浮动了十位数的点。

这是最真实的第一反应, 魔鬼商人高兴, 但也没有特别激动, 仿佛早有预料，完全没有像他表现出的那么惊讶！

“阴山老祖那么强，怎么死的？”

魔鬼商人拧眉：“她很强，还是阴气成精，真的死了吗？”

“没错，和白老太太一起死了。”

卫洵从来不喜欢说假话，尤其是在有各种各样奇异道具和称号的旅社，谎言最是愚蠢，太容易被拆穿。他说的是真话，这阴山老祖确实和白老太太一起死的，就看旁人听了如何理解了。

“和白老太太一起死了……”

魔鬼商人喃喃，隐藏在斗篷下的手隐秘摩挲着魔镜。

小翠没有说谎，有魔镜在，魔鬼商人能够确认他所言为真。

‘*￥%#*魔镜’，是魔鬼商人手中最强的道具，它曾是传奇级的道具，哪怕现在是破损状态，也仍只是低了一级，仍位于‘惊人’级别。

但过去魔鬼商人实力不足，无法压制住魔镜中的幽灵君主，仅能使用‘运气占卜’这一功能。魔鬼商人能通过判断他和小翠谁倒霉，从而推断目前局势。但就这一功能，使用多了幽灵君主都有暴动脱困的可能。

但自从加入了互助会，氪成了会员，随机（硬氪）到了【互助会的成员，在与古老者的对抗和战斗中将获得更多优势！】这条规则，魔鬼商人的人生就踏上了顺风车。

压制沟通幽灵君主不再是难事，而这个旅程中生死间的锻炼与突破，也让魔鬼商人实力更上一层，得到了幽灵君主的认可，成功获得了魔镜更多的权限。

【艾薇儿的占卜魔镜】，这是魔镜的真名。艾薇儿便是幽灵君主曾经最宠爱，也最终致他于死地的情人。‘占卜魔镜’第一功能，便是运气占卜，也是之前魔鬼商人唯一能使用的。

而新显现的两个功能，则都与幽灵君主有关。

魔镜中的幽灵君主吃过爱情的苦，曾经有多爱，死后就有多恨，但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孤独被封印在这面魔镜中，沉入海底，无论是爱还是恨，再多的感情最后也褪去色彩，成为一道永恒的伤痕。

这伤痕不会消失，永久存在，也成为了魔镜的功能。

新出现的两个功能，都与‘爱情’有关。

【名称：艾薇儿的占卜魔镜（破损）】

【品质：惊人】

【功能1：运气占卜】

【功能2：真诚】

【功能3：谎言】

【真诚】能让魔鬼商人判断他人有没有说谎，每日使用的次数与成功率与他和对方的关系有关，陌生人的效果最低，爱人的效果最高。

如果对方的身份是他的‘爱人’，那魔鬼商人能百分百判断他是否说谎，每日能使用五次。

【谎言】能让魔鬼商人对人说谎，和真诚同样，‘谎言’的使用次数与成功率与魔鬼商人与对方的关系有关，但这次效果却反过来。

他对陌生人说谎的成功率是百分百，每日能使用三次，而对爱人的说谎效果却是零、

【你对我的爱是真的吗？】

【我对你的爱是真的啊。】

真诚与谎言，爱与不爱，铭刻在幽灵君主灵魂深处，是他在漫长岁月中仍有兴趣思考的问题。

而真诚与谎言这两个功能，也让魔镜成为魔鬼商人计划的核心。当然，如果遇到实力超出数倍的敌人，魔镜极有可能对他们无效。这时就需要一些特别的小技巧。

当实力高度不对等时，涉及到爱情的谎言，涉及到爱情的真诚，成功率会有一个极大的加成！

这是魔鬼商人试探出的，魔镜的隐藏属性，也是它暗含的‘规则’。

幽灵君主生前权势滔天，地位极高，却栽在了一个出身卑贱的情人身上。他们的地位与实力都曾是天壤之别，是爱情让一切成为真实。

因此在以弱对强时，涉及到爱情的谎言与真诚，成功率高的可怕。魔鬼商人正是用这条隐藏规则，用含有爱情元素的谎言欺骗了两名强者，从而试探出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阴山老祖和白老太太一起死了，也正如所料。

卫洵说话很有技巧，他没有说谎，却让魔鬼商人理解成白老太太和阴山老祖两败俱伤！

这两个老妖一直在明争暗斗，更因为山翁结下死仇，两败俱伤是可能的，或许这里面还有小翠煽风点火——而且看样子，说不定还被小翠最后捞了底。

那么……小翠是不是通过这两人，知道了些什么？

“可惜啊，白老太太死的太突然，我本来想问她点事的。”

卫洵假模假样的叹气，一副不愿多说的郁闷语气，然后他观察到魔鬼商人的喜悦值又升了十点。

小翠说的是真话。

“死了倒好，不然今晚景点他们俩肯定还得折腾。”

魔鬼商人敛去情绪，倒是安慰起他来：“血龙魂和死亡龙骨仍在，不知道旅客们准备好祭品没有，今晚你也得多小心。”

小翠没隐瞒会在今晚再挨天罚的消息，然而如今的小汤山死气爆发，今晚天罚恐怕会比阳寿镇那夜更加来势汹汹。

势头凶点好啊。

即使差不多有了把握，魔鬼商人仍旧希望能更顺利些。

芷葵葵藏得太深，他说不定也得借助小翠的天罚，才能达到目的了。

* *

“我去看看棺材。”

魔鬼商人叹道：“之前的死气暴动影响实在太大，现在整个地宫的死气都浓了不少。”

魔鬼商人忧心忡忡：“死气这么重，今晚可别被天雷劈了。”

与魔鬼商人又闲谈几句，见他借口离开，卫洵也不再多说。两人一同回到地宫，再又分开。郁和慧望向卫洵，用目光示意，用不用再跟踪魔鬼商人。

卫洵摇了摇头，回到自己房间，卫洵伸出手，郁和慧会意将记事本取出，交到卫洵手中。

卫洵有个随身（随郁和慧身）携带的记事本，他思维发散，善于发现蛛丝马迹，太多的信息混杂在一起很容易乱，他闲下来后便会做一些梳理总结，记录在记事本上。相对于手机，他更习惯纸质的记录。

这有助于他的思考。

关于魔鬼商人这条线，虽然至今绝大多数都是他的推测，没有实际证据，但卫洵却越来越确信。

因为他深知魔鬼商人绝不是个能安于现状的人。

魔鬼商人的野望，他的骄傲，他那种近乎洁癖的自由观，让他不会因丙二五零表现得太过出色而自卑放弃，而是会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追赶，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而且这光芒将会是他自己亲手夺得的，不是由吞噬者，或是黑寡妇，或者是西区大佬旅客们赐予的。

所以魔鬼商人必定会在这个旅程中走出自己的一条路，而地宫、哪吒灵、参精、白鹿、灵蛇这一系列的路，全都被卫洵给走穿了。

魔鬼商人虽然能专注于剥皮先生，但这显然是不够的，卫洵也有亡明令牌，而剥皮先生对‘大官’天生就有敬畏恐惧，天生气势上就弱上一层。

所以魔鬼商人在兼顾剥皮先生同时，绝对会再选一条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