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鲲手中光芒一闪而过,出现两套黑袍,两副狰狞面具,赫然同那晚大江上遇到的那群杀手一样。
“换上。”
一时间,路灿二人面面相觑。
换好衣袍,三人向着那城隍庙疾射而去。
城隍庙不大,但也有三重门。
第一道门上是各种石刻,一般的城隍庙都是雕刻麒麟白鹤,这些吉祥动物,偏偏这上面全是各种狰狞蛇头,还吐着蛇信,让人望而生畏。
继续走进,出乎路灿意料,这第二道门后居然是一面功德碑,上面撰写的全是这城隍的“功德”。
这功德碑已经有些不完整,只有零星几条记录。
第一条,某年某月某日,天气荡漾,本城隍心情愉悦,闲来无事,以巨蛇灵体之身在大江中驰骋,所到之处,广受河妖蚌女追捧。
然本蛇灵身为一地城隍,怎能浪费神位,虚度光阴。
哎呀,真舒服啊,这些蚌女手艺不错,我记住她们了,下次再来。
某年某月某日,天气依旧荡漾,本城隍去那大江上与水神叙旧,那水神感叹世风太平,江中水妖蚌女巨增,靠一条江已经无法供养这么多生灵。
本城隍心生怜悯,念在这些生灵不易,遂打算每月以城隍庙八成供奉,来换取这些水妖靠双手,靠自己努力来养活自己。
某年某月某日,天气荡漾,哎哟,真舒服,这些女妖手艺愈发长进了,竟让我灵体之身都舒服的坦荡。
当记一笔,本城隍不计较个人得失,供养一方水域生灵,实乃天大的功德。
路灿看到这里,实在有些傻眼,这不就是大唐版宅男老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每月拿着大部分工资足疗大保健?
还在这扯什么功德,倒是一旁楚仁微微点头,道:“看来这蛇城隍还是个性情中人,可惜未曾相逢。”
路灿瘪嘴,在柳府还屁颠屁颠跟着柳夏小姐姐,一出门就想着大保健,呸,渣男。
而这拯救一方水域就占据功德碑大半面积,可以看出这蛇城隍是多么功德圆满。
而这剩下的的功德碑,还记着第二条功德。
某年某月某日,天气微微荡漾,本城隍察觉本月庙中供奉变少,如此长期以往,还怎么拯救一方水域。
遂以灵体化作人形,去人类中踩踩点,显显圣,好彰显我一地城隍威名。
于是在这清河郡内四处游荡,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出书院。
这书院是文脉儒家一派,对于这些书生,本城隍一向敬而远之,他们那张嘴可比那什么文脉神通厉害多了,最擅长辱人清白。
毁我名声事小,坏了一方水域才是事大。
正当我准备离开之际,听到一阵小孩的抽泣之声,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墙脚下蹲着一个小孩。
我走过去,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小孩,这不是健康的胖,这是一种傻傻的胖,这小孩两间眼距宽、吊眼梢、耳位低,鼻梁低,舌体宽厚。
当城隍这么久,我也见过不少这种人类小孩,其父母大多来城隍庙求我,但这是先天带来的,除非逆天改命,否则谁能根治。
所幸这小孩情况比较轻,还能正常走路,与人交流,甚至上学堂。
我问道:“小屁孩,哭什么哭,坏了大爷好心情。”
没成想这小孩哭得更加厉害,这让我这通天巨蛇也犯难了,安慰人类小孩,本城隍可不会。
于是我就一直站在他身旁,他哭了很久,我也站了许久,好在最后他终于是不哭了,反而吞吞吐吐得说了起来。
好半天我才弄明白,原来是这小破孩月末功课倒数,被先生叫着请家长。
就这破事?我有些无语,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没成想这小孩又自言自语。
“可是我没父亲了啊,父亲去年上战场了,再也没有回来,同村的大伯也说他再也回不来了,他们说我上学堂都是用的父亲的卖命钱。”
“我母亲在那之后,每日落泪,现在也病倒在床上了,我不能给先生说我没爹了,这样大家都知道了,他们会更加欺负我的。”
本城隍听到这里,有些沉默了,哎呀,怎么眼里进沙子了?当香火神久了,难道也沾染了人类感情?
可看着眼前这眼距略宽的小孩,我又在想,老天爷可真是抓着苦难人使劲折磨。
当城隍久了,我渐渐发现,为善的贫穷又命短,造恶的富贵又寿延。
就像这小孩,老天何曾往开一面,对他来说,这里是什么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