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新衙门,专侍作物,我看可行,我朝以农为本,这事儿应该是朝廷来做。”
吕调阳只是略做思考就点头支持道。
“陛下听后也是这意思,让我回来和二位商量,还要和户部和工部议一议,定下来就可以上奏此事。”
魏广德笑道,吕调阳不反对,此事基本就算成了,只等张居正亮出态度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马上给户部和工部下条子,让他们来人,我们即刻讨论,也好让他们尝尝御麦的滋味。”
张居正当机立断道,“不过你说这个新衙门,我倒是想到一个事儿,国朝开国之前就曾设司农司,记得是洪武元年罢,三年复置,开治所于河南,设卿一员、少卿二员,丞四员,主簿、录事务二员,四年又罢。”
被张居正提醒,魏广德也想起,貌似是有这个记录。
不过这个司农司存在时间极短,仅存在一年就再未设置,所以魏广德一开始根本就没想到这个官署名称,还是按照后世的单位名称想到的名字。
“司农司,我想起来了,开国之初是有这么个衙门。”
吕调阳点头说道,“国朝之初设的司农司是在户部之下,职掌劝课天下农耕,兼巡视监察、采访公事。”
“户部管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事务本就驳杂,不适合再主管这个新衙门。”
魏广德马上就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虽然户部以前曾经有司农司,那又如何。
现在这个新衙门虽然也有劝课天下农耕之责,但实际上更多还是寻找开发农作物新品种,推广之时倒是需要户部配合。
这样的衙门,是绝对不能放在户部名下的。
更何况,魏广德已经给这个新衙门安排好最初的几项工作,最主要就是御麦之事。
让王国光的户部来摘这个桃子,魏广德可不甘心。
凭什么?
之所以叫上工部,原因就在这里,把功劳送给工部,那是烂在自家人手里。
张居正提司农司,应该也是想到了这是一个功绩,所以也不想落到他人手中,想要试着从魏广德手里争一争。
而到这个时候,吕调阳也意识到张居正和魏广德此番说辞的原由,干脆选择闭嘴不言,不馋和此事了。
“可这终究事关田地农耕,以往都是户部负责的。”
张居正依旧重复强调此事,显然还是努力试一试。
“此衙门主要事务是寻找和培育新的农作物,和户部主管田地,并以此征收赋役是完全不同的事务。”
魏广德也是笑着强调道,“此事最好是工部来做,当做一个长期工程,毕竟此事最好是由偏实务性官员负责更为妥当。”
张居正看到魏广德态度比较坚决,似不是心血来潮,想到毕竟十多年前他就曾提到过此构想,也就放弃了在此事上占便宜的打算。
点点头,算是默认了魏广德的态度。
之后王国光和朱衡来到内阁首辅值房,对这个新衙门又是一番激烈讨论。
虽然大家都认同这个新衙门的建立,但是细节上却分歧巨大。
王国光认为应该划归户部,在他看来涉及田地之事都归户部管理才对。
而朱衡则明白这是魏广德送功劳给他,自然也是寸步不让。
随后几日,内阁连续召集户部和工部商议新建衙门事宜,最终确定了农植所的设立,挂在工部之下,户部也有监督之责。
农植所设郎中一人主管,员外郎两人及主事若干,各地分所由主事一人主管等等,算是把农植所的框架给大致定下。
不过户部出于节省经费的缘故,要求农植所所建分所需要报户部批准。
但是在决定由谁出任农植所主事时,却是遇到一个麻烦,概因为当今朝堂上熟悉农业的官员还真不好找。
明朝有官身而未授职的官员,其实吏部那边是有不少记录在册的,不过对于这个位置上的人,魏广德提出自己的要求,那就是要熟悉和喜爱农业,愿意为此奋斗。
他可不想安排个政客在这个位置上,胡乱发号施令。
要知道,农植所既然已经建立,当下的主要任务除了尝试种植御麦外,还要寻找红薯、土豆一类种子。
魏广德现在严重怀疑,他苦寻的东西,或许就在大明境内某地其实已经存在了,只是不被朝廷所知。
就比如之前他在南京看到的辣椒,还有如今在西苑出现在御麦。
农植所一边要种植御麦,一边还要向各地征调各种植物进行鉴别,若非喜爱此行当,怕是会敷衍行事。
“善贷,我看先在朝廷征集一下六部主事的意见,看看是否有人愿意调任农植所,现在朝廷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你不会真要兼着这个主事的差事吧?”
奏疏宫里已经批了,工部也在京城安
排好公署,可主事一职迟迟没有定下人选。
值得一说的是,最近一次的朝廷人事任免中,就有升户部右侍郎傅颐为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掌院事,太仆寺少卿董尧封为右佥都御史提督操江兼管巡江等等。
魏广德算是完成了对王国光的承诺,安排傅颐执掌南京都察院,而户部也很快上奏漕粮海运的部议,言“万世之利在河,一时之急在海。海道叵测,只宜皆此路以备。自万历元年始,只海运十二万石为则。”
说话的是辅臣吕调阳,农植所衙门已经建立,因为定不下人,所以大小事务实际上是魏广德在做主。
农植所除了拿到京郊一处皇庄做为实验田外,又计划在陕西和福建各建一所,尝试种植御麦。
这也是没办法,京郊左近实在是找不到官田可以划拨给这个新衙门,都已经被豪强权贵分配完了。
魏广德还在犹豫的时候,首辅张居正倒是叹气道:“若是早上几年,马负图倒是合适的人选。”
“马负图?”
吕调阳闻言,头就转向了张居正那里。
“他是我同年,叫马一龙,字负图,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之前授职在南京国子监,他倒是偏好农业,曾广招农户垦种荒地,采用分成制,把收获的一半给佣工,一年后荒地全部得到开垦并取得好收成。
他根据自己的农事经验编辑《农说》,以阴阳理论阐述农业生产,特别是水稻生产,另著有《农经》等书。”
张居正看着魏广德和吕调阳看向他疑惑的眼神,开口把人介绍了一下。
“他人呢?现在何职?”
魏广德开口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