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高拱和张居正只想尽快进行内部改革,不想再被北方威胁干扰他们的计划。
“大同和谈是当初内阁的一致决议,也经过了廷议,你反对有什么用。”
高拱看着暴怒的殷士谵,不屑冷笑道:“而且朝廷历来对于封贡都是如此,给予下属番邦赏赐,哪次不是这样?
对别的藩国可以,对于顺义王就不行了?这是何道理?”
“正甫,你想的是什么,我们其实都清楚,可朝廷当下的情况,消弭北方隐患是当务之急。
江西、南直隶现在都在试行一条鞭法,眼看着已经大成,接下来就要向全国推广,这个时候容不得外力打断。
一条鞭法,实施起来的阻力会有多大你应该明白,何况此法的精髓还在于丈量天下田亩,犁清赋税。
我们内阁在这个时候更应该精诚团结,断不能因为这些许小事就自乱阵脚。”
张居正接着高拱的话就说道。
虽然张居正和高拱也是各怀心思,可在这个问题上,他和高拱的看法一致,自然是站在一起对付殷士谵。
而首辅李春芳此时只是坐在首辅位上,默默的看着三人的争论。
关于此事,内阁已经争论数日,朝野上下也是议论纷纷。
但是因为上次的廷议,这次公开站出来反对的声音出人意料的小了不少。
当然,不是说当初反对的人都改变了立场,而是在这几个月里,那些态度最强硬的科道言官大多被外放出去。
这些自然是高拱的手笔,自然不服他,那就调出京城去。
剩下的那些人,看到这样的光景,自然心里就投鼠忌器。
除了郭乾、朱衡等六部尚书还敢在内阁大声反对外,其他人大多哑火。
即便是侍郎这样的重臣,也不想被调到南京去做尚书。
至于郭乾敢闹,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他不满此事。
要知道,大同和议这可是兵部的事儿,内阁横插一手不说,居然还答应优厚的抚赏。
好吧,如果真议和了,这兵部尚书当起来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实在是前后变化太大。
虽然短期内,大明在边镇的大量驻军不会全撤,但是之后的重启的屯田,背后受损的那些世家大族可都是不好惹的主儿。
别便宜没占到,自己还惹一身骚,那就不值得了。
所以,郭乾是巴不得闹大,让朝廷把他免了,可以回家养老,免得树敌太多,养老都成问题。
不过他想离开,朝廷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走。
毕竟是兵部尚书,事关军国大事,而且他还是隆庆皇帝钦点的。
刚刚上任没多久就要离开,多少也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他现在只能以一种近乎执拗的性格激怒内阁阁臣,甚至隆庆皇帝。
至于朱衡,他一直就反对互市,这倒不是他看得更远,而是
不希望资敌。
而此时的隆庆皇帝也是因为阁臣和六部尚书之间意见不一,感到左右为难。
他本就不是一个有担当,有决断的皇帝,虽然能听取臣子们的话,可在处理问题的时候还是表现出一丝优柔寡断的缺点出来。
抚赏银,这让隆庆皇帝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他很不想答应,可是他最信任的大臣、老师高拱在他面前一力支持,同时他也比较信服能力的张居正也是这样的态度。
本该给他提供重要咨询参考的内阁首辅李春芳在这个时候却表现的很是犹豫,让他的思想也逐渐偏向了高拱一方。
京城的风向变化,远在彭泽的魏广德当然不知道。
他已经书写完自己的奏疏,然后和那份奏疏抄本一起,重新放回到那个盒子里,挂上锁锁好。
等下,这个盒子就要交给那个驿卒,由他们带回京城。
到目前为止,魏广德唯一猜测到的就是这份和议,高拱是肯定投了支持票,否则这份抄本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来。
至于其他人,魏广德就不是很确定了。
“张吉。”
魏广德做好这一切后,对着屋外大喊一声。
身为管家的张吉马上就从屋外进来,在魏广德面前垂手肃立等待吩咐。
“这个盒子交给那些驿卒,让他们送回去。”
说话间,魏广德把盒子递给张吉。
张吉双手接过来后正犹豫是否要退出去,魏广德又吩咐道:“让京城那边,以后每个月都把京城里发生的事儿传一份回来。”
原本,魏广德想着自己回乡丁忧,就没必要再关注朝堂。
可是这一刻他发现还是不行。
这次的奏疏上去,肯定和高新郑意见不一致,说不得自己又把他得罪了。
为了防备,魏广德觉得还是要多关注京城里的消息,即便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是,老爷。”
张吉急忙躬身答应下来,不过还没等他离开,魏广德忽又想起一事,顺口就问道:“庐陵等地进行的田地清查,你那里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南昌是否有全省推开的意思?”
隆庆四年中,在巡抚刘光济调任南京户部侍郎前曾经上书,奏请在江西推行一条鞭法后再许进行田地清查,以确定每亩田地的税赋几何。
此疏被魏广德递到了隆庆皇帝面前,得到首肯。
同时不仅是江西,南直隶应天府也被要求确认一地为清查田地的试点。
不过命令好下,执行却是阻力重重,准备工作进行了几乎半年之久。
当然,如此拖拉的主要原因还是刘光济调任南京,江西没有了强有力的推手执行此命令。
魏广德的灵魂,多多少少还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后世灵魂,自然对偷逃税并不是那么感冒。
何况他一直也看不起大明的田地税赋,真正来钱的还是要发展工商业,这才是强国富民的正道。
“没有,听说进展缓慢,短期内是不会刮到我们这的。”
张吉误会了魏广德的意思,答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