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战况已经快速翻转,极度不利于明军。
失去了速度的优势,明军从接到总兵杨照的命令那一刻起,全军就向前突击,希望凿穿前方鞑子军阵。
不过全军冲锋开始,前军速度也只能一点点提起来,而后面已经展开冲锋的鞑子伏兵已经凭借这充沛的马力追了上来,击向明军右侧。
让杨照始料不及的是,前方堵路的鞑子也没有直接拦截明军,而是由左翼的部队,也就是原先鞑子的前锋形成一个锥子,凶狠的砸向明军的左翼,其他部队随后跟进。
从高空看上去,此时战场已经由原先的前中后三伙人开始向左中右转变。
前方的鞑子已经转到左路,后面的鞑子也转移到右路,两路包夹着位于中央的明军。
好在,明军前方似乎已经空出来,没有鞑子军队拦截。
虽然此时后面右翼的明军已经遭到鞑子的攻击,可前方道路上已经没有阻碍,只要把速度提起来,他们的大部分人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只是很快,前方的明军就看见了横亘在他们前进道路上那一排粮车,虽然粮车之间并未相连,可以明军现在密集的阵型,这些粮车的出现必然会影响明军的前进速度。
位于明军前锋位置的杨照此时已经心急如焚,他知道只有冲出去,明军才有机会脱离战场。
可是,前方的那些粮车,此时却成为明军的拦路虎,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躲避它们而丧命。
杨照的位置,当然是很容易调整战马前进的方向,避开这些路障,可是后面的人可就没办法了。
视线所阻,在他们看到路障的时候,已经距离这些粮车很近了,而且密集的队形,也会让他们失去调整的空间。
彻底被这伙鞑子算进去了,到了此时,杨照哪里还想不到。
前期鞑子对辽阳附近边墙的反复侵袭,就是为了激怒他,让他率兵追击出来。
而熊山脚下,就是鞑子预先准备的两军战场,利于熊山的遮挡隐藏伏兵。
毕竟,明朝辽东边墙外不远,就是平坦的辽河平原,只是这些地方因为辽河的存在,经常因辽河泛滥形成沼泽,而让明军无法在此构筑边墙。
也是因为这样的地形,杨照从未想到过会遭到鞑子的埋伏。
要知道,出边墙后的明军,每晚扎营可都是按照最高标准设置了完善的防御设施,壕沟、营栅栏、拒马,还有大营周围无数的陷马坑。
而为了防备遭到鞑子火箭的袭击,外围的军帐都是分散布置,更有大量夜不收撒在军营外围形成一道屏障,预警可能出现的鞑子夜袭。
杨照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可是眼下的局势,确实对他们极度不利。
甚至,连他们此次追击的目标,就是那数十车的粮草,此时也被鞑子充分利用作为路障,减缓明军撤退的速度。
而之后,明军要做的,就是他们做为追击的部队,撒开脚丫子,尾随鞑子大军前行所留下的痕迹追上去,甚至都不需要知道鞑子的下一步动向。
只要追上他们,消灭他们就好了。
现在鞑子军队位置的变化,杨照清楚,鞑子就是要以左右两面夹住明军。
此战,已经输了,只是最后能有多少人逃出生天而已。
不过,他现在最担心的其实还是,明军会不会为了夺路而逃相互之间爆发内讧。
果然,明军军阵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那几十个路障也越来越近。
前方的明军骑兵已经纷纷开始调整马头,谁都不是傻子,眼下局势极度不利,只有保持足够的速度,穿过那些粮车组成的路障,才有机会逃出鞑子的埋伏,即便和身边同袍争夺那一个位置。
没人想死在这里。
而隐身在鞑子军中的黄台吉,此时亢奋的看着这一幕,明军已经完全掉落进他预想的情况里。
自己这路人马由打来孙带领,而埋伏的那路大军则是把都儿统领,都是经验丰富,勇冠三军的将领,他们这次肯定能把这支明军彻底消灭。
五千明军骑兵,这已经是辽东明军机动的主力了。
只要消灭他们,明军在关外还能拼凑出多少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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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消灭他们,明军在关外还能拼凑出多少骑兵?
两千,还是三千?
或许还有更多,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明军机动兵力的主力全都在这里,即将一仗被他所灭。
那个时候的辽东,也只能说名义上还是归明国管理,但是辽东明军就只剩下大量的步兵,他们也只能龟缩在城堡里,依托城墙的庇护苟延残喘。
城墙以外的土地,那都将是蒙古人的跑马场。
很快,前进中的明军前锋部队的阵型就开始混乱了。
随着距离粮车路程的缩近,许多明军骑兵都想要穿过粮车的缝隙,你争我夺,这样的争夺还在继续扩大着,继而诱发更大的混乱。
“砰砰砰.....”
明军和鞑子骑兵已经亮出手中的武器,三眼铳发射的声响已经传来,士兵挥舞着手里的马刀或者长矛相互捅刺,在他们头上,还有一蓬一蓬的箭雨飞过。
明军的位置无疑非常吃亏,此时已经陷入近战的明军,鞑子是从他们侧后方杀来,他们只能侧身和敌人交手,还要时刻防备不知哪里飞来的箭失。
而左翼明军则情况稍好些,至少他们还可以面对面和鞑子进行拼杀,那怕机会只有那么一次。
在和敌人接触中,相互之间就只有一个照面,随后就会交错而过,距离越来越远。
只是,依旧骑在马上的人,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鞑子明显想要把明军往中心挤压,利用那些粮车做为路障,加重明军的损失。
杨照看在眼里,也只能急在心里。
他知道,他已经完蛋了。
此战,他丢掉了明军超过一半的,在关外的骑兵。
就算他能活着逃回去,朝廷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而这一切,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明京师,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刻的殷士谵、魏广德等人齐聚裕王府,等待这内院消息的传出。
是的,今日上午,魏广德和张居正还在校录大典,就接到王府内侍的通报,李宫人已经闹着腹部下坠,肚子痛,眼看着就要生了。
他们急急赶回王府以后,等到之前,李芳又派人通知了他们,快了,羊水一破。
魏广德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焦急在房间里走动的殷士谵。
而身旁的张居正虽然还貌似稳如泰山般坐在那里,可你时不时看向北面的墙壁是个什么鬼?
你还能看穿拿到墙壁,看到王府内院的情况吗?
心中暗乐的时候,房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陈以勤,在他身后还有左侍郎高拱。
现在的陈以勤,已经除服还朝,不过因为六部五寺并无空缺官职,所以只是恢复了翰林侍读学士的官职,不过张掌翰林院事。
这在以前,一般都是礼部侍郎或者太常寺卿才能兼管的。
不过,鉴于翰林院日常本就事儿不多,所以倒是清闲的很。
而高拱,虽然身为总校官,可他日常依旧是在礼部处理部务,总校工作更多的还是翰林院学士瞿景淳在做。
他们二人进来,高拱就开口问道:“可有消息送来,是男是女?”
裕王身边关系最亲近的几个人都齐聚在此,自然也不需要含蓄,直接张口就问。
“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