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番坐在屋里喝着茶,严嵩今儿早起来感觉身体有些不爽利,所以没来内阁,不过把他打发到这里,其实也是怕手下有事儿找来,又找不到人耽搁事儿。
严嵩不在,自然通政司那边收来的奏疏也不会进严阁老值房,大多送入了袁炜和徐阶那边。
“冬冬。”
这时候,值房木门被敲响。
“进来说话。”
严世番看了眼木门,开口说道。
随着木门被推开,一个中书舍人走进屋里,先给严世番行礼后才起身。
“有什么事儿?”
严世番看着来人问道。
这人虽然是中书,可却是严家安排进内阁的,既有监视内阁各房的任务,还有通风报信的职责。
“少爷,上次你让查的事儿,今儿有些眉目了。”
那中书低声对严世番说道。
“关门,过来说。”
嘉靖皇帝对严嵩态度急速变冷,严嵩自然有所察觉,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错,惹恼了皇帝。
确实,上次嘉靖皇帝移宫那事,他事后也反映过来,所以也做了补救,看反应皇帝似乎并未怪罪。
可之后不久,严嵩就感觉嘉靖皇帝似乎有些不待见自己了。
察觉到不对,严嵩和儿子说了,严世番就派人通知在西苑里安插的暗线打听消息。
事情毕竟过去有些时日,打听起来也颇为费时,是以到现在那边才有所反应。
“你说是蓝道行那个老道儿在陛下那里说了家父的坏话?”
严世番听完那人的叙述,皱眉又追问道。
他可不记得自家和蓝道行有什么过结,实际上严府一直对嘉靖皇帝宠信的方士都礼遇有加。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严嵩和严世番也不是那些没见识的,知道这些方士不一定能干好事儿,但是绝对可以坏事。
“那边送来的消息,那日蓝道行却是对皇上说有奸臣来求见,之后老爷就去了西苑,就是胡宗宪那份奏疏的时候。”
那中书小声答道。
他知道消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要说蓝道行是刻意针对严嵩,可他怎么知道严嵩要去西苑?
想不明白,他也就以为只是意外。
不过严世番可不这么想。
胡宗宪现在是严家在外最强的一股助力,不可能不吸引别方实力的窥伺。
其实,徐阶在朝中和地方上的合伙人,严家也都有关注。
从这个角度上想,徐阶知道胡宗宪上奏疏的事儿似乎也不意外。
至于通政司那边,就算徐阶安插人手,那么短的时间里,也来不及布置。
坐在那里,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无意识轻巧书桉。
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蓝道行。
想到这里,严世番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不过,这狠厉的眼神一闪而逝,随即对那人说道:“知道了,继续让他们再查查,还有没有其他消息遗漏。”
等人离开后,严世番又想了一会儿,虽然已经有了主意,可是也不敢武断的作出决定。
散衙回到家,严世番就急急赶到严嵩屋里。
“他真这么说?”
严嵩听了严世番的说辞,也是心中大怒。
自己可没得罪蓝道行,若说之前只是随意而为,自己不小心撞上去了,可之后发生的事儿呢?
之前不知道是他严嵩奏事,说什么奸臣奏事也就算了,后面知道他撞上去了,还在嘉靖皇帝问话的时候,说什么“天为什么不杀,那是留给陛下正法”的话,明摆着就是针对他了。
如果浏览不正常,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
退出阅读模式,可以使用书架,足迹等功能。
之前不知道是他严嵩奏事,说什么奸臣奏事也就算了,后面知道他撞上去了,还在嘉靖皇帝问话的时候,说什么“天为什么不杀,那是留给陛下正法”的话,明摆着就是针对他了。
自己可没得罪过蓝道行,他这么说不是刻意而为还是什么。
“那些方士不过都是些装神弄鬼、欺世盗名之徒,老夫过去不想招惹他们,没想到他们倒是主动招惹起老夫,真以为我老了,就什么人也能上来踩两脚。”
严嵩上了年纪,脾气也早就收敛起来了,不似年轻时,实际上历来他都是比较和气的,但是今日是真被蓝道行气到了。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老了的缘故,嘉靖皇帝知道他在位置上呆不久,所以逐渐开始准备让徐阶接替他的位置,可怎么也没想到那些牛鼻子也敢挠虎须。
“你觉得,蓝道行,他为什么这么做?”
严嵩低声问道。
“我们和这帮人河水不犯井水,蓝道行这事儿,我觉得透着古怪。”
严世番小声答道,“不过事情过了这么久,怕是不好查。”
随即,语气一转道:“虽然不能查到是谁在背后搞鬼,可还是能大致推测出来。
挤走爹对谁最有利,那背后指使之人就是谁?”
“你觉得是谁?”
严嵩继续问道。
“除了徐阶,就是裕王府。”
严世番很干脆的答道。
“裕王府,现在我们严家对他们已经不构成威胁了,就算有些恩怨,他们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倒是将来,裕王上位后,值得担忧啊。”
严嵩澹澹开口说道,先前的情绪已经逐渐冷却下来了。
严世番搞的那些事儿,虽然他在自己面前不承认,但是这不重要,只要裕王认为是就足够了。
至于严嵩没说那人,严世番也知道老爹的意思,十有八九和徐阶脱不了干系。
“你打算怎么做?”
严嵩这时候低声问道。
儿子什么秉?他清楚,没点想法也不会到这里来。
“蓝道行必须死,杀鸡儆猴,不然谁都可以蹬鼻子上脸,在我严家头上踩两脚,那还了得。”
严世番恶狠狠的说道。
“详细说说。”
严嵩说道。
“蓝道行收买宫中人刺探消息,窥伺圣心,好让自己每次占卜都能和陛下的意,他收买的人中有一个不还是咱们的暗线吗?”
严世番说道,狠辣的眼神浮现,“只要把人弄进诏狱,有的是办法让他攀咬,不怕他不就范。”
“做干净点。”
现在,严嵩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出手整治谁了,都是假严世番之手,到时候就算出了岔子,他也可以在背后靠着老脸转圜一二。
第二日一早,严世番跟着严嵩进了内阁,严嵩开始处理政务,严世番在值房里呆了一个多时辰,把那些送进来的奏疏大致过了一遍,都没什么要紧的,也都不敏感,快速帮着严嵩进行票拟之后,今日的工作也轻松了许多。
严世番坐了没多久,在叫来中书搬走已经处理好公文的时候,严世番就起身对严嵩道:‘爹,我这会儿有些事儿,先走一步。’
“不要和那些人鬼混,早些回家。”
儿子什么?子,别说他,周遭人都知道。
“儿子知道。”
严世番答了一句,随即又对那中书说道:“仔细点,别弄乱了。”
说完这才扬长而去。
当日,嘉靖皇帝就意外得到消息,有人收买身边内侍。
自从“壬寅宫变”后,嘉靖皇帝也变得谨慎小心起来,不仅让东厂在寝宫内外布下暗桩,自己另外还随机选中几个幸运儿,捡拔到身边服侍,其实也是监视宫禁用的。
至于这些人是否暴露,他哪有闲心管这些事儿,反正都是随便找的一些人,相互之间互不统属,也算是互相制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