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渐微凉,暮雾霭霭,夜枭出没其中。伍煦放下窗户,紧了紧领口,自从上次遇到那个嘴巴咧到耳边的怪鬼,险些失了青铜虎镜,他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路只是向郝大头请教辟邪之术,此时已是三更天了,他还没休息,郝大头倒是被他折腾得早已困乏,狠狠批了他一顿,然后说等自己先睡一会,然后就起来换伍煦睡。偌大的脑袋,刚靠到枕头,呼噜声地起来了。
伍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敛心神,打坐练功起来。玄岳纯阳功他一直勤练不辍,虽然真气总是如几滴水落入久旱之地,转眼被吸纳无影。
客栈窗外,有一片树林,小鬼蒺藜缓缓从树干中探出身子,咧嘴干笑,他感觉有些棘手,皱眉苦思,直到他看见一张没有眉毛的鬼脸。
无眉鬼刚才从背后想要试探一下小鬼蒺藜,触碰到小鬼蒺藜的瞬间,小鬼蒺藜猛地炸出一身鬼刺,如同刺猬一般,只见无眉鬼手上闪出幽蓝鬼火,与鬼刺相击,迸发一阵鬼火花。再看二鬼,却是两败俱伤,各自捂着受伤的部位,怒目相视。
无眉鬼突然笑了出来,他差点忘了自己刚才的初衷。他说:“我想要那小子的命,我知道你想要那小子的镜。”
小鬼蒺藜也笑了,笑得让人担心他的脑袋从嘴巴处断成两截。
干笑了几嗓子,小鬼蒺藜的大嘴巴说道:“我们俩即便合起来过去杀他们两人,恐怕颇有费事。更何况还有那个青铜镜,那里头可是有一只噬魂的虎影。”
无眉鬼靠近小鬼蒺藜,低声私语了一会儿,小鬼蒺藜这才将信将疑地赞同了。
伍煦呼吸吐纳已入静,体内初阳渐生,由内而外全身暖融融,伍煦早已习以为常,若是早前,此时纯阳真气必定充盈丹田,冲击任督二脉,而眼下只是“只如初见”。突然,伍煦呼吸渐渐变得浑浊沉重,却无法自醒。
两道接近的鬼影停在不远处,却不靠近。夜色变得更暗,夜枭飞远逃离这个让它们惊惧的地方。
片刻之后,无眉鬼无声笑了笑,朝小鬼蒺藜招了招手,二鬼一前一后穿门而入。
远方,京城,紫禁城深处,东厂提督公公卫国安放下手中披红的笔,起身出了房门,望着远方的夜空,喃喃不知所言。旁边的义子卫平不知所以,跟着张望,隐约听见卫国安低声说道:“怪,真怪。想不明白啊。去,传话阴瑟,让她往南方去查探查探!”
一处乡野破观中,两个道人正在秉烛品茗,一位道人邋邋遢遢,手中握着油光四溢的鸭腿一支,指天呵地,乃是伍煦认得的莫道人,另一位道人却让人一眼便觉其人外净内静,道骨仙风,手中一盏清茶,对莫道人的言语时不时争驳几句,但更多的是点头赞同。这让一旁伺候着的弟子目瞪口呆,谁曾见过玄岳山清虚道长会有这般模样。
突然,清虚道长站了起来,这让两名弟子吃了一惊。清虚道长蹙眉问道:“这突如其来的心悸是何来由?”莫道人也不说话,抢过他手中的茶盏,也不知念了一句什么,往石桌上一扔,茶盏碎裂,莫道人瞪大了眼睛去看拿茶盏残片。弟子宋道非、孙常道不知所措,却看见自己师父也瞪大了眼睛在看残片。
“大凶之像?”清虚道长脱口而出。
莫道人抬眼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想到你希夷一脉对这占卜术也有涉猎。”
清虚道长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只能看出是大凶之像,却不知所以然。”
莫道人叹了口气说道:“天机不可窥,我也隐隐约约从这寒气里琢磨到与阴冥之事有关,但你既然能有心中感应,我看多半与你那小徒弟有关系。”
宋道非问道:“是小师弟出事了?!”
莫道人摇了摇头,说道:“难说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