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24。
温柔的触感。
环绕的空气瞬间凝结,那冰点却是如斯温暖。
男孩的肩膀沾满女生如泉的哀泪,冷冰冰的染血躯体牢牢的抱紧颤抖不已的微暖身影。
“小瑶,对不起,要你独自承受那么多。”
女孩的双肩抖动不已,男孩的背影早已化作模糊的雾。
1:59:38。
后楼梯防火门的碰撞声,超出凌哥的预料。
浓雾之中的阿翔是否已经虐杀了女孩,此刻欲从防火门逃之夭夭?
“那个废物以为自己可以逃走成功?”凌哥漠然的用舌头舔着下巴的须根,对犬儒的他报以轻蔑耻笑。
右肩受重创的阿翔不断胡言乱语了好一阵子,进入全面失常状态,即使是身旁的女孩想必难逃被残杀的悲凉。刚才,凌哥清楚听到猛烈的碰撞及女孩柔弱的悲鸣,阿翔袭击少女是铁一般的事实。
执行游戏的神往着声音处悠然自若的步行着,步姿轻盈得诡异,抽搐的歪头发出“叩叩”的异响。
已经已让王大鹰堕入绝望深渊,复仇目标经已达到。
在阿翔等人在9楼遇到王大鹰之前,他早已被执行游戏的神折磨得生不如死。当王大鹰与阿翔对话时,凌哥其实躲藏于通风窗外停留偷听,想不到王大鹰胆敢告诉别人逃出了自己的追捕。
在杀戮游戏里,没有人可以逃离自己的魔掌。
从伪造身份加入天人堂,在帮派中得到王大鹰及众兄弟信任,再在游戏里大肆煽动对王大鹰的终极叛变,一切也控制在他的掌心与计算。
王大鹰,一个从少失去双亲的孤儿,从来卑微得一无所有,唯一令他自豪的,仅剩江湖里子弟对他的敬重。要令这可怜虫永堕绝境,对凌哥来说只不过入小菜一碟。
诚然,通过一些金钱诱惑、妖言惑众,他真的煽动了天人堂一半的兄弟倒戈王大鹰,杀戮过后所谓的老大不过沦为不外如是的中年男人。
王大鹰身手敏捷,骨格精奇,精通十八般武艺,单单一块暗器刀片又怎能将他重创得瘫倒地上?阿翔等人浑然不知,王大鹰从失常阿坚的死亡诅咒中逃离后、遇到阿翔前,经历了痛不欲生的折磨。
为何王大鹰无力动弹,是因为猝然出现的凌哥用怪力当场摔断他的腰骨及腿骨,然后带着诡秘的笑离开。鹰哥无法离开地面,形容废人,同时连咬舌自尽的力气也欠奉……痛失身边一切后,以这种方式结束卑微的一生……
那种通过复仇获得的快感,实在太令人振奋。
就是这个男人,让执行游戏的神痛失一切。
他很清楚,杀戮游戏在半分钟左右便会终结,置于大厦电梯内的末日炸弹将会随即爆炸,没有千分一秒的误差,没有人可以停下默默倒数的魔鬼丧钟。一切楼层包括天台也即将被无尽的火吞噬,尚可存活的只有灰烬及苍凉。
凌哥自知无法逃过一劫。冰冷耳朵的对说器植入了微型炸弹,只要他尝试离开大厦或者尝试拔出耳际的炸弹对说器,自动搜寻位置的炸弹便会自动启动。不过,即使这死亡威胁消失,游戏执行者也不打算逃离。反正,“逃离”这个选择从来没有摆在眼前,社会里他本来就一无所有,社会才是他要逃离的游戏。
死,听起来不渲染毫厘的悲郁。生无可恋,梦魇缠绕的他不过是出卖尊严的蝼蚁,与绝望为伴注定是数十年的厄运。
这杀戮游戏简直如天堂,自己拥有撒旦般的惊人身体机能,垄断的武力,可以轻易在大厦外墙水管上下爬动,在这里,自己就是掌控一切的神。再不用卑躬屈膝,反过来迫使万物拜倒于膝下……
“我是这个游戏的神。”凌哥伸出舌头,亢奋一笑,自欺欺人的享受着社会中从没觅得的自豪,烟幕后却是难言的苍郁。
某些受尽奚落煎熬的人,做梦也渴求劳役世人的一刻。
的然半分钟后要离开尘世,倒不如跟阿翔来个了结。
大厦的杀戮游戏,从不预设参与者能成功逃出,一切挣扎不过可悲的徒然。
自以为顽强的卑微生命,从来多么的滑稽。
凌哥加快脚步接近发出声响的后楼梯防火门,准备跃起随时咬断阿翔的脖子。
正当他欲踏脚之时,却不禁一愣。
凌哥的左肩头瞬间穿了个洞,黑血如泉涌出,仔细端详竟是一个子弹孔。当下感到的,并非痛楚,皮肤仅剩一阵痒痒……此刻的他经已成为一个失去神经感觉的麻痹活死人。
拥有惊人武术造诣的凌哥,弹指之间已能判断枪击的准确源头。
“连最后杀我的机会你都要浪费。”凌哥摆出一副轻蔑的冷笑,下一秒便可以把不自量力的对手撞个粉碎……
而他决定了摒弃恻隐。
游戏执行者猛力踏步,往着枪击源头──电梯槽的铁门疾速奔走。他不消半秒已经穿透浓厚的白雾,电梯槽铁门右边,不断枪击他的身影映入眼帘。
如凌哥所料,这小子的枪法还是跟后楼梯的时候一样逊,没有一枪击中目标。那是消音枪,在嘈杂的喷气声之下,根本完全听不到开枪的声音,凌哥却可以依靠注视阿翔手指扣动扳机的动作判断他到底射出了多少发子弹。
“再见啦,废物。”青筋涌现的右腿使劲一跃,冰冷身躯从阿翔七、八米以外的位置如炮弹袭来。如果阿翔被击中,必然全身骨碎丧生,事实上他也不可能躲避得了──
垃圾槽的金属门依然牢牢紧闭,站在门旁的男生却蓦然用左手把本来藏在背后的残废右手疾速端起,将之贴在铁门表面,搭在门柄之上。
1:59: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