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住手!”石米以一个肥皂剧英雄式的姿态出场。众童党回眸,神色充满轻蔑。童党首领冷冷一笑:“找打?”
“不是,对不起,大哥,我想一起玩,”石米手提著书包,大步大步的走向童党,“这哥傻逼天天打我小报告,搞到我给老是记缺点,都不知道会不会留堂,你们给我亲自打他一顿啦。”
众人半信半疑的凝视着跨步的石米,杉木则面红耳赤的嚷叫着:“婊子,我那里有打你小报告──”
一个拉链没有关上的书包迎面飞过来,书本沉重的教科书四飞,击中了杉木旁的数个童党。
石米趁有一秒的空档,牵着杉木的手,飞奔逃离现场。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众恼羞成怒的不良青年追逐着两个上气不接下气、缺乏运动的校服男生。
“搞什么!我的吕氏春秋──”
“你他妈的,现在还紧张你的书。”石米气急败坏的奔驰,“等下转右在市政大厦,里面有一道铁门,正常是不会锁的,我们搏一搏啦,如果不是不够这班人跑。”
果然,在上天庇佑下,他俩果真打开了铁门,进入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杂物房。外面的脚步声及怒不可遏的叫嚷声不绝于耳,然而渐渐的,远离了两人的听觉范围。
两人喘着气,在黑暗中,终于安全了。
莫名的男人的浪漫油然而生……
“这太他妈的烦人了。”杉木回过神来,石米随即以满口脏话迎接。
“等下你不请我吃一顿披萨,真的太对不起我了。”石米的声音在漆黑中传来。
“什么?”
“我的书包报销了啊。傻逼。”
“oh对不起……”
“算,这是自己选的路,傻逼,不要哭,哈哈。”石米徐徐的推开了杂物房的门,外面的童党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们是兄弟来的嘛,虽然我是兄,你是弟。”
“婊子。”尽管口硬,杉木心底里还是无尽感激眼前见义勇为的好知己。
“请披萨啦,说那么多。”石米奸笑着,步出了杂物房。
“没钱……”
“哎呀你,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童党,送你回去给他们──”
“搞什么!不要啊!住手啊!”
“哈,你这个傻逼,真的信了……”
“不不不,我现在保证你,如果以后你,石米,陷入困境之时,比如像今天发生的事,我一定出手帮忙,如果不是我就不叫杉木!”
“说的那么夸张,那我现在马上找个厕所拉屎……”
“闭嘴,你这个白痴,我他妈是认真的!”
“行啦,要不要拉钩啊,小学鸡。”
“好主意!”
下一秒,两人真的幼稚的拉钩。
“喂,书虫,就这样就准备溜了?拉钩就不用请吃饭?”
“当然。”
“你妹的,至少请我吃卢太太鸡扒啦,来!”
于是,在半推半撞之下,杉木就满口污秽的被痴餐的石米拉着走。两人就搭着肩头,在倾盆的雨中走向登打士街。浑身湿透的他们,却没有打算避雨,因为当下感受着的,是青春的汗水,纯洁的友谊。
那个承诺,听了作罢的石米或许早已忘掉了,天真的杉木却一直牢记于心,等待报答恩义的一天。
有一种友谊,是最愚笨的,却是最纯碎的,不用心机计算的。
那种感情,在青葱的逝去后,或许无法再寻觅了。
“月薪三万……”石米已经失去了知觉,很可能已经丧生,桑尼却走火入魔般继续在他的身上雕刻着。
杉木跪在地上,抽泣着。他的无力阻止,又无力挽回。
“住手啊!n记,死了啦死了啦,不要碰他啊,可能会感染。”范国富拉扯着桑尼,“你去厨房左边第二个柜拿垃圾袋,把他装起来,然后放在隔壁这间房就好了。”
“好好,是的,老板,月薪三万,嘻嘻……”桑尼提着整个表面也漂染血红的长剑,跳舞般步出了单位。
“奴隶是这样炼成的。”范国富的神绪如鱼得水般。
杉木差点儿想呕吐,眼眸却争先的淌出了泪水……
“对不起,石米……”杉木此刻仿如回到了数年前的登打士街,两人肩搭肩漫步着,细谈着彼此怎样认识,途中有什么无聊的倒霉事,尽管以杉木的居多……
目睹知己在眼前被虐杀的悲痛,跟无法守护兄弟的内疚,拼凑成一个无底深渊,把杉木推向绝望的死胡同。
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和任何人说,当然我假设了外面还有生还者。”范国富说罢,步出了房间,此际房间只剩下瘫倒的石米及跪倒在地上,涕泪俱下的杉木……
“即使你能救我,你也救不了我……”
“对不起,我不配……”数个黑色血人汹涌而上,已经扑到了杉木的身上,触目惊心的诡异场面,令人反胃非常。
此际间,杉木已经被烈焰及嗜血者所包围,奄奄一息的他没有多久便会直达黄泉的了。
面对绝望,他却露出一笑。
那绝对并非愤世嫉俗的轻蔑,那是放松一切,放下重担的真挚一笑。
“石米,我总算兑现承诺啦……”
我不是杉木。
我不配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