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面子,到底造成了多少无法挽回的遗憾?
“翔,等等,”千琳焦心的介入了对话,就像怕他们会闹翻似的,“小琴未必在骗我们,他对于对讲机没印象其实很正常!”关天翔凝望着急于为芊琴辩护的千琳,内心的疑惑只增不减。“我在隧道醒的时候,对乘坐电车的来龙去脉都是零印象。”千琳皱起眉头,小颖亦低头小声道:“我也是……”
“这个现象可能是异世界的设定所致,可能每个人醒来既时候,都会出现失忆的情况。”千琳语气不沾犹疑,坚定的双眸渴求着关天翔的认同。
关天翔皱起眉头苦苦思索。
其实只要冷静组织整理,亦不得否定千琳的失忆假设。
至少目前为止,身边的同伴似乎都出现“醒来就失忆”这个情况。
“我的推断是,芊琴是昏迷之前的确有用对讲机联络你,只是昏迷令她失去一段记忆……
令她甚至连安和医院都忘记了!”千琳嘟着嘴道,双手拉扯着灰色校裙,那是她改不了,也不打算改的癖好。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
那么……
即是关天翔怪错芊琴了吗……
等等……
“你的手是怎么了?”关天翔仍然不愿搁下对芊琴的戒备,手指她右手的伤疤。
因为,那只令关天翔想到一件惊悚万分的事情。
电车里那右手扭曲,姿态诡秘的“沉芊琴”。
芊琴低头不语,左手尝试掩盖着伤疤。
怎么不回答呢?
内心莫名的泛起一阵恶心,关天翔总感觉她在隐瞒着什么,而这甚至是恶意的隐瞒……
关天翔语气粗鲁的继续质疑:“你脖子上面的痕又是怎么回事啊?”
想不到,芊琴接下来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够了你!”芊琴声嘶力竭的喊道,双手握得很紧,情绪似乎直达崩溃边缘。
关天翔先是愕然,接踵而来是恼怒:“什么『够了你』?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回来救你,那么危险,留了那么多血。现在问一下你,你就发脾气?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被你一直骂──
弄出了如斯多的麻烦,还好意思满口埋怨,真恶心。我受够了。”
“你!闭!嘴!”关天翔勃然大怒地喊道,接着迎来了数秒的死静。
然后,关天翔目睹芊琴身躯猛然一震,接着痛苦地按着胸口,闭上的眼眸……
淌下的是泪水。
刚才……
到底是哪里来的冲动?
关天翔惊愕的注视着女孩,她按着胸口的手颤抖不已,显示着身体的虚弱非常。
以前听韵初说过,芊琴的心脏机能不太好,过度操劳或刺激可能会导致心悸──
天,既然关天翔知道这一点,怎么还如此暴躁的喝骂她?
她可不是别人,是关天翔誓死要守护的小女孩啊!千琳轻扶着虚弱不已的芊琴,抬头瞪着关天翔,示意关天翔说点负责任的话,什么也好。
内心注满虐心的颜色,以及无比的愧疚,可是……
可是……
怎么了。
关天翔却呆在原地,一句道歉的话也吐不出,甚至要紧闭嘴巴,竭力制止自己继续闹下去……
最终,只是一直愣在原地,看着泪流满面的芊琴。
是该死的尊严作怪吗……
蓦然,一只手拉着关天翔步至洗衣房的木门,那人毫不犹疑的拉开了门,将关天翔拖到走廊的范围。
是小颖。
如果此刻关天翔保持十二分清醒,绝对会斥责小颖的鲁莽──
走廊在十分钟前才塞满了嗜血的疯子,怎能如此冲动的闯出来?
引来杀机怎么办?
不过,各种交叠的情绪使关天翔忘记了这一点,同时在电筒照射下,走廊并无失控的人群,一切正常不过,除了……
走廊尽头的一具尸体,而小颖竟然领着关天翔走向它!“小颖……”关天翔压低嗓子道,可小颖却头也不回地跨过地上的尸体。
她双脚只穿着袜子,似乎剩下的一只鞋在洗衣房脱掉了。
关天翔用电筒往地上的躯体一照,目睹一个中年的男人,那苍白的肤色、通红的眼白、亢奋的神绪,显示了他是刚才发狂追杀他们的一份子。
从他衣服上的鞋印可以判断,他是在疯子群狂奔的途中,不幸成为了被践踏的可怜虫……
小颖领着关天翔走进一个房间,迅速把木门关上。
待关天翔惊觉这里是女厕的时候,小颖已经用力戳着关天翔的小腹,毫不客气的狠瞪着关天翔:“翔哥哥!你刚刚很过分啊!”
关天翔没有还手,更没有还口。
待非理性的情绪溜走,必然顿觉刚才态度的确很不负责任,更何况对方是自己声称最紧张的芊琴……
真讽刺。
“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的,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后悔都没用啊!”小颖戳了关天翔最后一下,转身头也不回,“白痴!”接着是半分钟的寂然。
“对不起。”关天翔低声的道,转瞬却嘲笑着自己。
这句话,怎么不敢在当事人面前说,要躲到女厕里才敢说出?
还顾着什么面子?
所谓的面子,到底造成了多少无法挽回的遗憾?
关天翔,你这个垃圾,活该你被家人师长瞧不起,永远只是烂泥扶不上墙──
“啪!”背后传来了厕所门猛力关上的声响,原来小颖已经走进了其中一格,更隔着门嚷道:“不准偷看啊,害人!”虽然小颖突然转变的态度是关天翔意料之外,然而若非她果断的牵关天翔离开洗衣房,情况只会更加恶劣。
事实上,小颖还是为了关天翔着想的。
关天翔扶着苍白的墙壁,终究冷静了下来。
到底……
刚才怎么会如此冲动无礼……
即使关天翔承认自己为人冲动,经常口出狂言,却不可能对脆弱的芊琴粗暴至此啊!感觉,刚才那个“我”根本不是自己似的……
就像灵魂被谁操控似的……
灵魂。
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