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嵩明分析得挺有道理一般。
如果要开枪,谷雨何须要说那么多废话?
还有一点,就算他真的开枪那又如何?
既然决定现身出来见他,他嵩明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可能。
死,又有何惧!
不得不说,单单这份胆识,也不得不让人拍手称赞了。
当然,他确实算计到了,谷雨不会真的开枪。
究其根本原因,其实是因为余凡。
不管余凡和赵子衿关系如何,毕竟他俩终归是父女。
有言道,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如何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正所谓爱屋及乌,也自然不会陷害这个名义上的女婿。
只是他做的这一切,到底用意如何,谷雨是暂时猜测不到。
因此,他必须要拿出符合当今身份的态度来。
如果不这样,很可能今天的一切,将会成为自己陷入囫囵的导火索。
“岳父大人,你难道不知道我跟军统有仇?”
“是啊,爸,你把他带家里来干嘛?”
谷雨和赵子衿双双质问着余凡。
余凡正欲开口解释,却是被嵩明给打断了。
“不尘兄,此事因我而起,还是我来说吧。”
说完之后,转身看向了身前的谷雨,朗声说道。
“谷先生虽为季云卿的高徒,可在我看来跟其他青帮中人还是不一样的,为何要一条路走到黑?”
“有何不一样?”谷雨冷笑。
“我觉得谷先生能分得清什么是黑和白。”嵩明回道。
“什么是黑?什么是白?”谷雨当即反问。
其实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绝对的黑和白,为何要分的那么清楚了?
身在青帮就是黑?
身在军统就是白?
不,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走上民族的对立面即为黑,反之就为白。”
面对谷雨,嵩明很是聪明的没有搬用军统的那一套道理,而是站在民族大义的角度来评判。
因为他很清楚,那怕是军统也有黑有白。
所以,不能一慨而论之。
“那我倒是要问问你。”
“古人皆说家国天下,很明显是家后国。”
“季云卿是我师父,如果我连孝道都不曾顾及,何来谈国家和大义?”
谷雨当即反驳。
“皮之不存,毛将附焉。”
“你师父季云卿若是一普通人尚能理解,可他是普通人吗?”
“不,他不是!他倒卖鸦片残害国民,他投靠日本人甘做汉奸。”
“那你说你的坚持又有何意义呢?”
嵩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哼!”谷雨冷笑了一声。
“说到底,你不就是想让我放过戴森嘛。”
“难道戴森真的就这么重要?”
戴森怎么可能不重要,要不然为何军统局本部花如此大力气也要搭救于他。
“不,你错了。”嵩明笑道。
“我错了?”谷雨微微错愣。
“不是因为戴森重要,而是每一个抗日志士都很重要。”
“假如今天换作是你,我们同样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救回。”
嵩明向着谷雨解释道。
“诚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你别忘了戴森是杀害我师父的凶手。”
“你让我救他,让我以后如何在上海滩立足?”
“难道让我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也是你们想看到的?”
谷雨这说得绝对是实话。
他是季云卿的徒弟,这点永远是无法改变的。
而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道义。
如果他去找李士群,让他放了戴森,岂不是告诉全世界,他谷雨是忘恩负义之人?
别说青帮不容他,恐怕最疼爱他的金宝师娘,也会因此容不下他。
军统要刺杀季云卿,他谷雨具备了任何人都不具备的有利条件。
那怕就算是要刺杀汪季新,毫不夸张的说,他比军统派出的任何一个杀手都要容易的多。
且不说军统为何不将任务直接下达于他,但就说他明明知道军统要刺杀季云卿,也不愿去沾染半点,恩义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所以说,他是知晓季云卿要被杀,而没有去做任何一点改变。
因为他永远记得,他是中国人,不是国人眼中汉奸走狗。
很多事情,他是无法说与别人听的。
他是安插在敌人内部的一把尖刀,随时都要听从命令,对敌人发起致命一击。
这才是一名潜伏的特工,应该真正做到事情。
当然,他知道嵩明说得也很是有道理。
可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