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前,上海。
这一天,上海的主流报纸,以头条刊登了一则震惊上海滩的报道。
中日合作新典范,留日青年学成归国,共促大东亚共荣圈。
整篇报道,丝毫不提及谷雨替日本人运送军火一事,反倒是对其留学经历多有叙述。
只是称,其在留日期间,对日本文化如何如何的崇尚,甚至还为此特意学习了日本人的剑道。
回到上海之后,多次替日本军队做事不说,甚至还亲自带领宪兵捣毁了军统的秘密据点。
反正事情说的有板有眼,再加上多张配图佐证,其汉奸行为就让人深信不疑了。
一时之间,全上海哗然了,纷纷谴责谷雨的投敌卖国行为。
晋德坊季宅,顿时也成为了暴风雨中焦点。
若不是季云卿紧急调动青帮弟子护卫,恐怕就不是扔臭鸡蛋、投掷石头、泼粪这等小事了,说不定就是放火烧宅了。
这一日,青帮谷雨的名字,算是彻底响彻了上海滩。
消息传来,赵子矜原本是要离开上海执行任务的,这下哪里还坐得住,第一时间找到了良叔。
为此,中共上海情报组,甚至还产生了一次极为激烈的争论。
按照李贺的意思来说,这样的行为绝对不能容忍,必须要对其施以惩戒,绝对不能助长这种嚣张气焰。
李贺嫉恶如仇,向来对出身于青帮的谷雨,本就就没有太多好感,如此说法其实也没有错。
更何况,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底线,任谁都不能容忍,锄奸计划势在必行。
在谷雨的汉奸行为面前,赵子矜的辩解就有些苍白无力了。
哪怕就算是重提之前杀日本人,以及那些不符合逻辑的事情,跟这件事情一对比,哪里还有半点说服力可言。
要知道投敌叛国,罪无可恕。
赵子矜也是深知这一点,可她还是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如此一来,各持己见,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作为中共上海情报组负责人,良叔其实也很为难。
上次两人发生争论时,以最后交给南方局来处理,结束了那次争论。
可不知为何,直到现在也没有个定论。
结果,如今又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当然他很清楚,赵子矜和李贺都是本着为革命工作负责任的态度出发,谁也不会带着私心。
在这件事情上,其实谁也没有错。
或许有错的,应该是身处舆论中心的谷雨。
如果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些令人费解的事情,实难让人相信他是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
让他评判,属实也难以做出最为正确的判断。
不得以,他只得用党中央那一篇,关于敌占区如何面对新形势下情报工作的意见,来结束了这一场争论。
至于两人近期的工作安排,并没有太多改动。
李贺的工作内容不变,继续利用当前的身份收集日军的情报。
而赵子矜接下来的工作重点,还是要放在军统袭击青帮货船一事上面。
这个情报,其实在多日前就已经送到上海。
只不过对于军统的具体方案,袭击时间、地点,以及如何袭击,则是半点也不晓得。
因此她需要前往苏州,协同当地同志。
另一方面,她可以利用自己掌握的情报,给中共苏州方面做个参考,特别是关于谷雨的。
当天下午,赵子矜就乘火车赶到了苏州。
若是算时间的话,竟比谷雨到达苏州的时间,还早了一天。
苏州,平江路。
身穿浅黄呢子外套的赵子矜,似是很随意般的样子,走进了一家名为吴午书屋的店面。
“掌柜的,有荷马的新生这本诗集吗?”赵子矜拢手呵了口气,用力了揉搓了几下,才开口问道。
柜台后着灰色长褂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笑道:“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荷马写过奥德赛和伊利亚特,可没有写过新生。”
“难道是我记错了?”赵子矜问道。
“是的姑娘。”中年掌柜笑容不减,“新生是但丁的作品。”
赵子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如果我们记错,这句话应该是书里的内容吧。”
“你自己和你所有的一切,倘不拿出来贡献于人世,仅仅一个人独善其身,那实在是一种浪费。”
中年掌柜依旧是笑了笑,摆手道:“姑娘你又记错了,这句话是可是大文豪莎士比亚说的。”
“咦?不会啊。”赵子矜皱了皱眉头,“我记得新生里明明讲过的啊。”
“姑娘,但丁的新生是为贝尔特丽采,这个他仅仅只见过三次的女子所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