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一直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她跟医院走了报备程序,联系了任下的殡仪馆。
她,要带外婆回家。
六百多公里的路程,殡仪馆连夜发车也要第二天才能到。
护工张姨一直陪着她,她劝明溪去病房休息,她不听,只是倔强地坐在走廊的长凳上。
她想离外婆近一些。
傅怀深走了过来,跟明溪告个别,他今天本就是无意路过,已经耽误许久。
明溪抬起头看他,眼睛哭太久,微微泛着红肿。
她站起来,郑重其事朝傅怀深鞠了一躬,开口声音像是敲破的锣,哑得不成样。
“谢谢您,傅先生,我现在手机不在身上,钱的事您把账单发给我,等我办完事给您一并打过去。”
那会变故突生,是傅怀深让手下去缴纳了各项费用。
傅怀深垂眼看她,听那一声‘傅先生’,他缓声说:“不用客气,司宴叫我一声小叔。”
明溪点头,“我知道,但一码归一码,钱我会还给您。”
她听到宋欣那么叫他,而且他的眉眼跟傅司宴很相似,多情又薄情,是傅家人的特征。
傅怀深有点意外,既知道还称他一声傅先生,意味不言而喻。
怕是跟司宴关系并不好。
等他离开后。
明溪就在医院的长凳上坐了一夜。
天微亮,她就去给外婆买了寿衣,还有一些丧葬用品。
八点不到,殡仪馆的车就到了。
张姨也跟着明溪一起去了任下,毕竟照顾许久,也有了感情,她也想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到了殡仪馆,明溪很平静地缴费,选灵堂。
她们在任下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所以她挑了个小的灵堂,反正也不会有人来祭拜,但最后的仪式,她必须要替外婆做全。
随后,她去了街道,买了祭祀用的食物,还有外婆心心念念的枣糕。
这一路上,她都没哭,只是在买枣糕的时候,眼泪像串线的珠子,拦不住夺眶而出。
她真不孝。
外婆的心愿一个都没达成,就连最想吃的枣糕也没能吃上。
店家见她哭,吓了一跳,多给她装了一袋,劝慰道:“小姑娘,有什么事过不去的,日子要往前看,尝一口这红豆味的枣糕可甜呐。”
明溪道了谢,拈起一块枣糕放进嘴里,想替外婆再尝尝枣糕的味道。
可吃了一口,豆大的泪滴就不住掉落,落到嘴里,甜咸交织,偏偏她只尝出苦涩的味道。
店家吓坏了,忙问,“是不是不好吃?”
明溪站不稳,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小孩子,呜呜咽咽说:“好吃的......可外婆没有尝到......”
外婆她再也尝不到了。
......
一天后,林雪薇脱离危险,她的父亲也从l国转机过来。
傅司宴总算能松口气,看着手机皱了皱眉,上面有文绮给他的来电,五通。
再无其他。
不知道这小女人的倔是随了谁,服个软就那么难吗?
在走廊抽了三根烟后,他主动服软给明溪打了个电话。
可明溪的电话却关机了。
傅司宴心里没来由地有点慌,让周牧去打听什么情况。
周牧打完电话,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傅总,夫人的外婆去世了,这会正在办丧礼。”
傅司宴耳中嗡鸣一声,一时竟没能听清,“你说什么?”
周牧缓了缓,又说一遍,“夫人的外婆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