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父指着远处:“用你的心去感受,看到了什么?”
秦歌快气死了。
“大师父。”
“啊?”
“不是说好了不聊这个吗?”
“哦对。”
“您就教我他们会的那种功夫。”
“好。”
“那咱们开始?”
“行。”大师父一指远处:“你看那边……”
秦歌怒吼:“不是说好了不聊山吗?”
大师父比秦歌声音还大:“不聊山怎么学功夫?我教每个人都是这么教的,跳过了山我也啥都不会!”
秦歌惊讶地看着他:“招式!动作!方法!我就学这些,不行吗?”
“不行!”
秦歌转过身,看到了姜婳祎和三井香姬走了过来。
姜婳祎道:“所谓的境界,起初是看山是山,那时候眼里只能看到实物,看不到其它,对其它的也不关心、不感兴趣。你在这一层,是佼佼者。你以往受的训练,目的明确,百折不挠,但是会阻碍你看清世界,看清自我。”
姜婳祎看着远处的山峦:“再往后,你会看山非山,看水非水。山和水都是虚妄,都是幻境,甚至觉得它们从来不曾存在。”
姜婳祎转过身,看着秦歌:“再往后,你再看山,依旧是山,水也依旧是水,从未变过,也不屑于给它强加意义、修改概念、拓展思维。山就是山,水就是水,你就是你,我就是我,生就是生,死也就是死。”
秦歌道:“第一层和第三层有什么区别?”
“轮回。”姜婳祎道:“一个人,周游了世界,历经百般磨难,终于成为一代宗师。那时候,他回到了故乡,在故乡钓鱼喝茶,种地下棋。他的伙伴一生都没离开过村庄,和他一样钓鱼喝茶,种地下棋。他们的思维一样么?他们的心境一样吗?他们品茶的味道一样吗?钓鱼的心情一样吗?他们看人、看事、看物、看世界的境界一样吗?”
秦歌怔住了。
他很讨厌哲学,觉得哲学又啰嗦又费事。
按照他的经验来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都是唯物主义者来完成的。
那些动辄谈论哲学,思考复杂命题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呆子,一身的酸腐味道。
明明百无一用,还偏偏喜欢指手画脚。
遇到这样的人,秦歌通常都会一拳打晕,让他闭嘴,然后自己用干净、利落的手段解决问题。
每一次他都对自己很得意,觉得那种书呆子就应该死远点。
但是他没想到,这些比自己年轻,比自己强大的人,却都痴迷与这些虚幻的思维和论述,并坚信自己的力量源泉就来自于此。
更让他意外的是,姜婳祎明明那么年轻,她也只有十八岁啊!怎么会有这种思维和境界?
秦歌看着姜婳祎:“你年纪这么小,说这些话可是有点让人难以相信啊,婳祎小姐到了哪个境界了?”
“第二重吧。”姜婳祎看着远处的山脉:“如今看世界,山不是山,水也不是水,正陷入诸多难以解决的困境,思考着人生、世界的意义。”
秦歌道:“你不是对第三层境界说的挺明白的吗?”
姜婳祎转过身,看着他:“能说明白的,不是道理。境界不是靠嘴巴说的,是靠心去感受的。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如每晚闭眼的时候多想一想。”
秦歌看着远处的山,实在没力气去思考,山到底为什么不是山。
他从来都不纠结这类问题的。
倒是三井香姬,看着远处的山峰,平静地思考着,似乎已经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完全忘我。
秦歌对姜婳祎道:“按你的道理,她应该比我厉害。”
姜婳祎看着秦歌:“你还是什么都不懂。”
姜婳祎叹了口气:“师祖说你有灵性,一旦脱凡,将会势不可当。但是你不懂避祸,劫数太多,稍有差池,便难善终。不懂,可能是你最好的归宿。”
姜婳祎说完,转身便走。
姜婳祎没有叫三井香姬,三井香姬就在那里看山。
她面庞平静如水,眼神安详中带着一丝忧郁和惆怅,似乎随时都能流出泪来。
坦白说,这个时候的三井香姬,让人恨不起来。
她看上去更像一个艺术生,安静、祥和,有一股脱俗的纯净气质。
大师父走到秦歌跟前,按着秦歌的肩膀,指着远处:“秦歌,来,你看那边的山……”
秦歌反手就是一拳,大师父轻飘躲过,一只手捏住秦歌的下巴:“你别打我,你看山。”
秦歌一扭头,挣开了大师父的手,继续进攻。
大师父轻飘飘地化解了秦歌的攻击:“哎呀,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急,说好了先看山!”
说着又诡异地捏住了秦歌的下巴,强迫秦歌看山。
秦歌气急败坏,和大师父“打”在一起。
但是大师父就像是个鬼,像个抓不住、打不着、摸不到、碰不得的鬼影子一样,只有他的那只手是真实的,自己每出一招,就要被他捏着下巴强行“看山”。
三井香姬看了许久,苦笑一下,叹口气,转过头,看着秦歌,眼里流露出无限的爱慕。
她浅浅一笑,转身走了。
秦歌怒吼:“喂!能不能痛快点?你打我可以,别再捏我下巴让我看山!”
“好!”大师父道:“秦歌,你看那边的山……”
“我弄死你个苟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