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雪躺在地上,心如死灰。
她的双眼已经没神了,凝视着地板,一丝求生的念想都没有了。
但是许久,她觉得自己没事。
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地板上,一个弹孔缓缓冒着烟。
转过头,看到老大的双眼突出,张着嘴说不出话,鲜血从嘴里流出,一把匕首穿过了他的脖子。
钟晴雪一骨碌爬起来,看到秦歌站在那里,手还保持着扔出匕首的姿势。
秦歌看到钟晴雪瞬间松了口气,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刚要说什么,眼珠子一翻,整个人直接瘫软,躺在地上,不动了。
钟晴雪连滚带爬地过去,抱住秦歌,又喊又叫了老半天,才想起秦歌对他说,夏禾在外面等着接应。
他赶紧闯进老大的房间,找到自己的手机开机,然后拨通了夏禾的电话。
……
秦歌觉得很舒服。
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浑身筋骨舒适,心情愉悦,前所未有的放松的满足。
脑子里一个声音传来:
“无极有极。有而一,一而百,百而万,万而无穷,无穷则无,是以有乃无,无亦有,有亦有,无亦无。天地无规亦有规,万物有始亦无始;有神则无形,无形则有念……”
秦歌搞不清楚,这声音挥之不去,在脑海里一直盘旋。
但是他却不讨厌这个声音,反而开始思考起来。
这是这些话的概念太过模糊,也太过玄奥,仔细想起来,似乎包罗天地万象,古往今来,又好像由自身出发,又好像和自己没关系。
如果由自己出发,那么就有自己。
可是,真的有自己么?
我是谁?
我是特工秦歌,还是学生秦歌?
还是一个重生的,即非特工,也非之前的那个秦歌?
是两个秦歌合成了一个秦歌,还是……原本就没有秦歌?
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是如果没有我,哪里来的梦呢?
……
钟海城气疯了。
他重重地摔上了门,大步流星地走向休息室,所有的保镖、助理、秘书都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地跟着他。
走到房间门口,他调整呼吸,整理表情,还是犹豫了一下,问荣叔:“晴雪怎么样了?”
荣叔摇摇头:“还是不说话,就一直盯着秦歌的那块手表。”
钟海城咬着牙一拳砸在门框上:“我要抓出幕后的那个混蛋,我会……我会亲手捏死他!”
荣叔赶紧劝:“现在大小姐没事是万幸,董事长您要冷静。”
钟海城点点头,再度整理心情,推开门,面带微笑走了进去:“晴雪,爸爸来了。”
钟晴雪不抬头,只是蜷缩在沙发上,看着膝盖上的那块手表。
夏禾对着钟海城遗憾地摇摇头。
钟海城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笑着小声道:“晴雪?没事了,爸爸在呢!这是老爸的办公大楼,很安全,你没事的,别怕。”
“我不怕。”
钟晴雪的声音让钟海城很意外。
她的声音没有那种小女孩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惊魂未定,也没有丝毫的颤抖和柔弱,相反,她的口气斩钉截铁,十分干脆。
抬起头,眼神也很平静。
“他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呃……大夫说没问题,他身体很好,而且伤口都不是致命的,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
钟晴雪苦笑一下:“我明明一直针对他。”
突然眼圈红了,声音柔软下来:“我总是和他作对,以为他就是为了骗钱虚张声势。他为什么那么傻?命就只有一条啊,没了就没了啊,他明知道要被打死,还几次三番地站起来让人随便打……他怎么这么傻。”
钟海城摸着钟晴雪的头:“他不是傻,是勇敢。”
钟晴雪抬起头:“我要是勇敢一点,聪明一点,他就不会受这么多伤了。”
钟海城温柔地道:“晴雪,你不能这么想,事情的错不在你,是那些人太坏了。”
钟晴雪摇摇头:“不,他警告过我,他甚至也知道,警告了也没用,有时候就懒得和我废话。他只是低头做事,做自己分内的事,对我也就没兴趣嘱咐叮咛什么的。他本来是休班的,也说过,保护权移交出去,我死活都跟他没关系之类的话。可是他还是赶来了,还为了我挡子弹……”
钟晴雪低下头,把头埋在膝盖里,大喊:“我怎么那么蠢?!我为什么要出去玩!?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要挟保镖,结果害了那么多人!”
“晴雪,晴雪!”钟海城看到自己女儿心灵上的煎熬,心疼的如同万箭穿心。
“他们都没事,在商场里的都是麻醉枪,一阵子就醒过来了。秦歌也会没事的,老爸找了最好的大夫,他一定没事,我向你保证!”
钟晴雪抬起头:“真的?你没骗我?”
“老爸怎么会骗人呢?老爸不是从小就教你,人无信不立吗,你听过谁过老爸说话不算数,撒谎骗人过?”
此时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年轻人兴奋地道:“董事长!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