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接近了尾声。
不许追击的命令下达,但是不意味着唾手可得的敌军大营所有的明军都会望门兴叹,双千上万的明军蔓延到敌军大营前,只是时间的问题,而那些滞留在敌军大营里的伤员,来不及带走的辎重,也自然成了明军的战利品。
战场上到处都是尸首,几乎没有人约束的情况下,无论是鞑子的俘虏还是伤员,在蜂拥而来的明军面前,都难逃一刀两断的命运。
只有死了的鞑子,才是好鞑子。
鞑子在胜利之后屠杀明军的俘虏和平民的时候,从来不会手软,如今也到了他们尝到恶果的时候,东江镇显然不会有多余的粮食和伤药留给这些敌人。
这是一场成千上万的士兵的狂欢,没人注意到,在大战中没有出现的骑兵营,已经从甲字堡的大门奔腾而出,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远处传来隆隆的炮声,在已经安静下的战场下显得是那么的突兀,以至于不少的士兵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丁字堡,寻找着炮声的来源。
很快,他们发现炮声并不是从身后的方向传来的,而是从鞑虏逃窜的方向而来,有的人迷惑不解,有的人若有所思,不过,很快他们就放下了这些看起来暂时和他们无关的事情,开始专心致志的打扫起属于他们的战场起来。
军官们清点人员损失,刀盾手们拎着武器在各自翻找着尸首,大批的青壮从打开的丁字堡大门里跑了出来,将受伤的士兵们抬回城内救治着,所有人都在忙碌,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唯独那一直飘扬的帅旗下的那个身影,却是没有半分动弹。
唯一的区别,就是战事结束,那道挺拔的身影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片刻了。
“应该是和西路军遭遇了,也不知道西路军那边准备得充分不充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在城里组织着人手的高兴盛,出现在了江晚的身后:“鞑子大军虽然溃散,但是,若是给他们时间,他们收拢起来,也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这一仗,至少打掉他四五千人,刚刚前面传来消息,敌军大营里还有一两千的伤兵,那是这些天冻伤的,加上这刚刚这一仗,他们锐气已失,李自成只要迎头给他们一击,他们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攻击来!”
江晚摇摇头:“不过,四散而逃倒是有可能的,这个就没办法了,好在老天爷站在咱们这一边,这样的天气,只要他们逃不回辽阳,又没了吃喝,他们基本上能或者逃回盛京的机会不大!”
“真没想到啊!”高兴盛颇有感触地看着前面的战场:“真没想到,这一仗咱们居然就这么胜了,我还以为这会是一场很艰苦的守城之战,就好像辽阳那边一样!”
“如果这一仗不胜的话……”江晚沉声的说道:“那咱们去年到今年,就全部白费了功夫了,我甚至都做好了退到朝鲜境内,依托平壤和铁山固守的打算!”
他看着高兴盛一眼:“不过,终究是咱们胜了不是!”
城墙上一时沉默了下来,从远处吹来的风,夹杂着淡淡的硝烟味道,吹到他们两人的脸上,高兴盛看着身边这个年轻的统帅的脸庞,一时间,竟然微微有些发怔。
他的思绪就好像飞到了几年前初次见到江晚的那一天,还是在他自己的那间皮货小店,还是在宁远城里,那个时候,也是一场震惊天下的大捷,这个年轻人带着一个佛郎机女人走到他的店子里,然后,微笑着告诉他,在店子的外面,有很多很多的锦衣卫的探子,准备抓捕他这个后金的“奸细”。
一晃几年过去了,他成了这个年轻人的左右手,看着他在这关外的孤城,再度打出了一个震惊天下的大捷,宁远那一战,袁崇焕名动天下,而今日这一战,江晚之名,大概也是无人不知道,无人不晓吧!
“大帅,城墙上风大,下去休息一下吧!”
他轻轻的说道:“这打扫战场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各营都有自己的章程法度,不用您亲自在这里盯着!”
“在等一等!”江晚摆摆手:“我不是在看他们打扫战场,我是在等李自成的消息,祖泽洪应该很快会将他那边的消息送了过来,没有确切的消息,我心里不够踏实!”
高兴盛点了点头,不再规劝江晚,而是默默的站在了江晚的身边。
“这一战过后,祖大寿的死讯,大概是瞒不住祖泽洪了,你替我规劝规劝他!”
江晚缓缓的说道:“人是宋建杀的,他是监军,我不可能杀了宋建给他报仇,也不可能让他杀了宋建,若是他能解开这个心结,留在我东江镇,他依然是我的骑兵营参将,若是他解不开这个心结,那么,天高海阔,就任凭他去,我绝不阻拦!”
“我知道该怎么对他说!”高兴盛点了点头,心里微微琢磨了一下,不管大帅是什么意思,他会尽自己努力劝说祖泽洪,祖泽洪怎么做他不知道,但是他能做的是,就是绝对保证不能让大帅再多一个敌人。
“大帅!”
远处的城墙上,几个参将匆匆的走了过来,姚春勇,赵虎臣,钱无病……除了姚春勇,其他几人,都是那一百六十四人里突击提拔上来的。
而今日之战也证明,这些新提拔的年轻将领,并没有让江晚失望。
“鞑子马快,能留下来的,咱们都给他们留下了,留不下来的,就只能看着西路军那边如何了!”
姚春勇脸上有一块血污,似乎是故意没有擦掉的,他走到江晚的面前:“恭喜大帅,贺喜大帅,此番败鞑虏代善,斩首万余,大帅凭此一战,可跻身当世名将之列!”
“哪里有这么夸张!”江晚笑着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