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让佛郎机人滚出大明呢?”
江嫣然有些很失望的样子。
从维克多商会那边回来已经有一会儿,虽然不知道以前的濠镜澳的晚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乌烟瘴气的景象,但是,今天晚上的濠镜澳是格外的静谧,甚至就连门窗外的虫鸣,远处海面上的鸟叫声,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江晚给里佛郎机人一天的考虑时间,至于一天后,若是佛郎机人不答应江晚的条件,会有什么样子的后果,江晚没有问说,佛郎机人也没有追问。
“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江晚叹息了一下:“这地方佛郎机人已经经营了几十年,而且,如果没有大军镇压,以佛郎机人的船坚炮利,一旦再次来侵袭,地方官府可不见得抵挡得住!”
他看着江嫣然,摇了摇头:“你觉得如今咱们的朝廷,还有军力和钱粮来为这巴掌大点的地方耗费吗,更被说佛郎机人还在为朝廷一直持续的提供者佛郎机人大炮,就凭这一点,我想将佛郎机人彻底撵走,朝廷也是断断不允许的!”
“那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折腾这么大的一圈,图的是什么!”江嫣然扁扁嘴:“你要说你仅仅为了一艘佛郎机人的炮船,那我可不是不信的!”
“这艘武装商船,是给你要的!”江晚看着她笑了起来:“这里以后,也全部都丢给你经营,人手我会留点给你,如果不足的话,那就得靠你自己招募了,对了,这武装商人船长和水手们,也得你自己想办法,尽快让这商船动起来,是你留在濠镜澳之后的第一件事情!”
“我?”江嫣然不可置信的指指自己的鼻子:“你说的是我?”
“没错,就是你!”江晚点了点头:“这里虽然也有些危险,但是比起你随我东江镇那边,至少要安全得多了,东江镇那边一个多月之前,就哗变了,副总兵陈继盛被杀,四营兵马里,有两个参将在哗变中不是被杀就是失踪,现在东江镇那边,就是一个失去控制的烂摊子,我这次去东江镇,实际上就是去收拾这一个烂摊子的,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有什么把握!”
“所以,你觉得你保护不了我的,才将我留在这里?”江嫣然心里微微一暖,但是却是更担心了。
“这是主要的因素,不过,也还有别的原因!”江晚微微笑了笑:“将你留在这里,也有别的考虑,濠镜澳的四海商行必须重新运作起来,而濠镜澳这里龙蛇混杂,海运商贸发达,你留在这里可不是让你在这里享福的,将四海的买卖在这里做起来,或许,你在这里的价值,比起你跟着去东江镇的价值高许多!”
江晚掰着手指算道:“钱,粮食,药材,布匹衣物,甚至火器,这些东西,从正常的途径,东江镇那边补给十分的困难,而我无论是收拢人心也好,整顿军备也好,这些东西都是我必须用到的东西!”
“总不成东江镇两万多的官兵,我带着这么点人过去,然后我虎躯一震,他们纳头就拜吧!”江晚揶揄的笑了笑:“我还没有膨胀自大的这种地步!”
“皇帝将我调到东江镇,看起来是给我升官了,但是何尝不是将我这一两年对南海卫的经营,大部分都拿走了,如今李自成在延安府,我想要用他也是鞭长莫及,而且,陕西那边新粮的事情,也并不比这边的事情要轻松,留在京里的南海卫的编制,也等于皇帝是从我手中拿走了,所以说,我这一切,等于重头再来!”
“看来,皇帝也不是怎么特别信任你,你还皇帝的心腹呢?”江嫣然撇撇嘴:“你这稍微积攒点家底,这皇帝就拿走了,这是连一点让你拥兵自重的机会都不给啊!”
江晚笑了笑,这才是他知道的那个朱由检,而且,还是在对袁崇焕大大的失望之后的袁崇焕,对自己有提防之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若是真的朱由检一切任由他发挥,也不给他钱粮,任他拉自己的军队,那下一次朱由检召他回京的时候,他还真得好好的琢磨琢磨,自己回京之后会不会是袁崇焕那样的下场了。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江晚摊摊手:“事先没给你说,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事情能不能如我想的进展顺利,不过眼前看来,佛郎机人比咱们还更想维持着濠镜澳的现状,那么,这个事情,大抵是可以成的了!”
“你给我多少人?”江嫣然皱着眉头,缓缓的开口问道,或许,这个任务在江晚眼里,也并不是多难的事情,但是,在江嫣然眼里,这可是她第一次做这么大的事情,还在这样复杂的环境里,这就非常考验她的能力了。
当然,以前在邪教里稀里糊涂混的那个“圣母娘娘”和现在她做的事情,根本就不能和眼前这事情相提并论。
“我给你留三十人!”江晚直接开口说道:“至少,眼下只能给你这么多人,等到我在东江镇站稳了脚跟之后,或许还能给你再支援点人手,不过,我能给你的,也只有人了,其他的一切,都要你自己来筹集!”
“足够了!”江嫣然点点头:“再给我留一万两银子,我就觉得就足够了!”
她看着江晚,突然嘿嘿一笑:“如果你东江镇被哪些哗变的家伙赶了出来,我就开着的我船去接你跑路,如果你站稳了脚跟,那么,我就是你的运输大队长!”
江晚歪着头,也笑了起来:“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情,你说的没错!”
两人会心的笑了起来,这一夜,他们两人都睡得十分的安稳。
但是,有人睡得香甜,有人就肯定睡不着,人类的悲欢原本就不相同,更不要说有人现在是在用近乎讹诈的手段,要从有的人手中索取财物,这被讹诈的那一位,肯定是辗转难眠的。
一大清早,红着眼睛的约翰神父,再次出现在了江晚的面前,可怜的神父陪着何塞两人几乎商议了一整夜,最终,终于找到了一个既答应对方的要求,又不伤维克多商会颜面的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