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推理中, 圣吉尔斯教区,乌丸实验室。
和听到羂索的话后明显陷入沉默的两人不同,琴酒几乎是在再度瞄准了羂索之后就立刻开枪。
“嘭”地一声。
羂索看着自己的右肩, 被子弹洞穿的地方隐约有红黑颜色溢出。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一具早就死去的尸体,恐怕血液会直接涌出来吧。
“不瞄准头吗?”羂索轻声问。
他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和外面那些活死人一样,除非打断颈椎,摧毁头部和躯干的联系,否则就会一直跟随本心行动。
所以现在还能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在嘲讽动手的人, 绿色的瞳孔中带着森然的笑意。
“什么嘛,这不是下不了手嘛。”见识过琴酒能耐的濑尾澈也嘟囔着,被同样看戏模样的赤井秀一一个眼神憋回了后面的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只要我离开这具尸体,你们的早乙女就能回来。”
羂索装模作样地叹气, “没有那样好的事情,明明你们都知道他死了,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
“承认什么,这里的每个人都听见他和濑尾的对话, 只是被你这样恶心的东西中断了。”苏格兰冷冷说。
他很少口出恶言, 即使是在应付组织那些任务的时候也不会这样。
可苏格兰现在内心满满的都是愤怒, 完全不像是平时的他了, 和濑尾澈也笔下的人物设定一样,他心底的烦躁已经汹涌得无法压抑。
这个人不应该拿他们的过去作为引子,把那些令人痛苦的回忆翻出来挂在鱼钩上,得意洋洋说些让人火大的话。
苏格兰不想在他口中听到任何有关天礼的话题。
说着有关未来,却想要从他们手里拿走回忆, 这算什么?
无声无息,不为人知,也无法在他人记忆中留下任何东西的的死者,根本丧失了死亡的尊严。
苏格兰不会忘记早乙女天礼是为什么死的,即使记忆随着时间门不可避免的模糊,也有那本日记留了下来——就连这个也要被夺走吗?别开玩笑了!
“我不讨厌心存幻想的人,心存幻想才能让你们真的作出决定。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是占据了尸体的外来者,那么这样好了,我把尸体交给他。”
羂索不笑了,淡淡说:“我把尸体交还给你们所认为的那个东西。”
「早乙女天礼」的表情根本没有任何转变的痕迹,从漠然到漠然,只是眼睛的绿变得空洞——令他人熟悉的空洞。
看着眼前这个人,苏格兰和波本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早乙女,试图从中寻找到某些熟悉或陌生的影子。
而早乙女天礼只是摸了摸没有流血的伤口,语气中带着可惜:“你应该瞄准头部,或者是颈椎,琴酒。”
琴酒凝视他许久,突然嗤笑一声,又一次举起了枪。
“你疯了吗!”波本有些破音,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对谁说的,或许是对着正在平静对峙的两个人。
“这关你什么事,你和天礼关系也就那样。别说是因为讨要遗产讨出感情来了,波本。”
琴酒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带着浓郁的威胁。
“还是说,你们有我不知道的什么关系?”
“我只是听他「说」起过你,很多次。他「说」他很喜欢你,在他的世界里你就是一切……”波本声音哑哑的,金发低垂盖住眼睛,“……对你而言,他到底算是什么?”
琴酒压低帽檐,露出的嘴角扬着笑。
他突然走进了这个实验室,一步步离他们越来越近,那抹笑也越来越明显,直到他走到早乙女天礼的面前。
他突然不笑了,冷凝下来的面容和早乙女天礼居然如出一辙。
“他什么也不算。”琴酒低低说,“我不需要不听话的刀,也不需要不听话的人,他只是在我还没抛弃他之前擅自死了,自以为这样能改变什么,除了让我更失望之外,什么也没改变。”
这人是不是太冷酷了一点啊?
濑尾澈也心想。
这个叫早乙女的家伙也真够惨的,死了没人想他复活就算了,怎么被抓进来的人里还有想赶着再送他一程的?
“也没有什么都没改变吧。”赤井秀一说。
濑尾澈也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把心里的话一字不漏说了出来。
他紧张兮兮地四处看了看,觉得这话还是别让其他人听见比较好。
——雪莉听到了。
她和他们一样,早在琴酒踏进来的时候就灵活地躲在了桌子的视线中藏得严严实实。
此刻的雪莉,脸上摆出了虽冷漠,但鄙夷的微妙神情。
澈也当然不是觉得尴尬的类型,他碰了碰赤井秀一的胳膊:“怎么我听你话里的意思,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劲爆内情?”
赤井秀一想了想:“没什么劲爆的,早乙女天礼是我这个叛徒杀掉的。所以琴酒一直没对我动手,而是把矛头对准了这个早乙女,这就够不对劲了。”
濑尾澈也:“……”
他花了几秒钟消化这个信息,然后不可思议道:“这还不算劲爆!!!”
赤井秀一把他嘴捂住,不想让其他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这边:“那家伙现在气疯了,他不是这样情绪化的人才对。”
“好在,他不会让你更失望了。”早乙女天礼在此时才徐徐开口。
他离琴酒只有一个胳膊的距离,用来拉近他们距离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琴酒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那明显的杀意,浓郁得就像是把这个人胸膛中所有的感情都要转化过来一样。
“你觉得他很不听话,他也有自知之明。早乙女一向不聪明,他所有的脑子都用在如何把事情做得更漂亮上了。他只会拐着弯想让你满意,因为没有能再钻进去的行李箱,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