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公主脸色刷白, 结结巴巴地道:“皇兄、皇兄兴许是误会了,安宁从小敬仰皇兄,得见皇兄登基,心里只有喜欢的, 绝无二心。”
新帝没有说话, 他一直盯着安宁公主。
从前他就知道, 这个皇妹对自己没多少尊敬之意, 可是如今,自己登基为帝后, 她明明还是不喜自己,甚至企图翻找旧事的证据将自己从皇位上拉下来, 可是在他面前, 却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陪好。
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登基为帝, 成为一国之君啊。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安宁公主见新帝看着自己不说话,心里直打鼓, 鼓起勇气说道:“皇兄, 方才、方才都是误会, 是我故意诈贾公公的。”
贾礼听到这话,心想这安宁公主好生歹毒, 竟将一切推在自己身上, 当下马上喊冤:“皇上冤枉啊,本身什么事也没有的, 是安宁公主她,她故意诱导老奴,希望老奴撒谎, 也不知藏了什么歹毒心肠!”
就在这一瞬间, 他已经想了很多。
如今新帝登基已成定局, 他只能选择讨好和依附,这么一来,就绝不能泄露半点先皇不喜新帝以及怀疑新帝的消息,还要让新帝知道,他绝不会透露半句。
安宁公主马上变了脸色:“你这狗奴才,竟敢诬陷本宫?”
太子冷冷地道:“朕看来,是安宁你包藏祸心才是!”说完厉喝一声,“来人,将安宁公主拿下!”一边说,一边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额头上出了冷汗,连忙跪下:“皇上英明。”
不是他见死不救,而是安宁公主说的那些话,太直白太大逆不道了,他敢帮安宁公主求情,新帝绝对不会放过他。
还是那句话,他不愿意做杀鸡儆猴那只鸡。
皇帝对四皇子的服软很识相,这让他进一步体验到权力的好处——所有人都只能匍匐在自己脚下,向自己摇尾乞怜,这种感觉,实在太棒了!
安宁公主听到四皇子的话,变了脸色,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李泳,你不得好死!”说完见两个侍卫凶神恶煞地向着自己走来,大惊失色:“不,皇上饶命,饶命啊!”
皇帝听着这求饶声,享受着权力带来的好处,心情十分美妙,压根没有理会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见了,知道太子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她心中有些绝望,可也舍不得就此束手就擒,忙叫道:“皇上,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想不到的秘密!”
她就算要死,也绝不让太子妃好过!
她要揭穿太子妃的皮才能死!
李维和云逸得知安宁公主去找贾礼,皇帝也去了,马上便猜到安宁公主会被抓个正着。
当然,对两人来说,安宁公主如何,两人都丝毫无损。
可是两人都下意识想到,安宁公主一旦被拿下,说不得便会说出太子妃的秘密以保命。
所以两人也急匆匆地赶向现场,刚抵达,便听到安宁公主说自己有秘密要告诉新帝。
云逸轻笑一声上前:“秘密?公主在深宫之中,能知道什么秘密?说不得,还没有我知道得多呢。”
李维则看向安宁公主:“皇姐,我早说过,父皇之死,与皇上无关,你偏不信,如今,只能自食其果了。”
安宁公主见第二个兄弟也不帮自己,而且一副要将自己置之死地的意思,心中恨极,咬牙切齿地道:“李维,你和李泳一样不得好死!”说完看向新帝,“太子……不,皇上,我真的有秘密,真的!你来,我告诉你!”
新帝神色阴鸷地看了一眼李维和云逸,随后看向安宁公主:“死到临头还企图欺骗于朕,虽然你是朕的皇妹,但是朕也饶你不得了。”说完站直身体,肃容道,“安宁公主企图谋反,赐白绫一条或毒酒一杯!”
他的贴身太监忙应道:“是!”看向那两个侍卫,自己也捏了帕子,快步走向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脸色大变:“不——”她叫完,见新帝神色不变,是绝不会饶过自己的,当即便要开口叫破萧遥流落烟花之地一事,“太子——”
一个“妃”字还没出口,就被云逸用帕子堵住了嘴巴。
安宁公主死死地瞪着云逸,恨不得啃了他。
云逸笑道:“夜深人静,公主还是莫要扰人清梦的好。”
李维悄悄将捏在手里的帕子收回去,目光则暗暗打量新帝的神色。
新帝应该不会起疑罢?
新帝看了被堵住嘴的安宁公主,然后用莫测的目光打量了李维和云逸一眼,对身边的太监道:“送安宁上路,不许再多生事端,不许吵着皇后。”
说完,叫上李维、云逸和四皇子几个走人。
王长生将帕子收回去,在皇帝离开后,直接送安宁公主白绫,以至于安宁公主致死都不曾长过一次嘴,说过一次话。
和太子妃有关的秘密,她也自然没法喊出来,最终是带着满腔的怨恨,不甘心地闭上了双眼。
王长生等了一阵,探过安宁公主的呼吸以及颈侧动脉,确保安宁公主已经香消玉殒,这才松了口气。
总算没有辜负太子妃的信任。
是夜,又有刺客夜袭圣驾,因由北军压阵,刺客仓皇逃窜,圣驾只伤了几个侍卫,死了一个囚犯,那个囚犯,就是先帝的贴身大太监贾礼。
新帝知道贾礼之色,痛哭先帝,命人厚葬贾礼,这才继续班师回朝。
萧遥得知安宁公主已死,便琢磨着除掉夏之恒——没有了先帝和安宁公主,她对夏之恒,便不如原先那般忌惮,以至于不敢出手了。
次日,夏之恒得知安宁公主企图谋反被诛杀,悲痛之余,一颗心瞬间便提了起来,第一时间便想悄悄退走——安宁绝对不可能是谋反才被诛杀的,一定是因为知道太多的秘密,他再留下来,只怕也会不知不觉死掉。
夏之恒越想越心惊,察觉到同伴的目光,便认为是监视的目光,一刻不得安宁。
吃完早膳,他再也忍不住,借着去如厕的功夫,悄悄地绕到后面溜走了。
他不是不想过留下来,跟新帝揭露太子妃的真面目,拉太子妃一起下地狱。可是这样一来,新帝必容不下他。更糟糕的是,新帝极有可能不在乎太子妃从前如何,毕竟新帝那个宋良娣,便是娼|妓出身的,新帝丝毫不在意。
几番衡量之下,夏之恒决定逃跑。
他担心有追兵追来,跑出没多远便转入山林中。
走出一段距离,多日不曾露面的太阳出来了,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一股热意。
夏之恒回头看了看,不见追兵,便松了口气,坐下来歇息。
他将额头上的汗珠擦掉,想起香消玉殒来不及见最后一面的安宁公主,不由得悲从中来,痛苦地哽咽起来,哽咽了片刻,他咬牙切齿道:“芳儿,是太子妃的人杀了你的,是不是?你放心,我定会帮你报仇!”
一道悦耳柔和的女声响起来:“想不到夏二郎对安宁公主如此深情。”
夏之恒惊骇欲绝,马上一边挪着往后退一边抬头看向来人:“你是谁?”待看到眼前站着的俏生生的丽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太子妃?”
萧遥点点头,看向夏之恒:“夏二郎不去当差,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夏之恒看向萧遥,见她脸色红润,不像是前几日才被刺得几乎救不回来的伤患模样,便道:“某倒想知道,太子妃身上为何没有半点伤势,伪造自己身受重伤又是为了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思考,很快想通了,
“你是要将那个神医放到皇上身边,掌握皇上的行踪,所以皇上驾崩,一定是太子谋划的!你们杀害先皇,你们是乱臣贼子!”
萧遥没有理会这话,而是问道:“你为何暗害我两个姐姐?”
“你和太子是乱臣贼子!”夏之恒一边说,一边看向四周,见只有萧遥一个人,心中暗喜,马上站起来走向萧遥,“太子妃着实勇敢,竟敢一个人跑出来。”
萧遥和他废话,就是希望他靠近自己一点好让自己下手,见他果然上钩,便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对着夏之恒的心脏就是一刺。
夏之恒满心都是想制服萧遥的念头,压根没想到,萧遥居然会行刺他,因此毫无防备,被刺了个正着。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
萧遥道:“你喜欢安宁公主是你的事,但是你因此而害我建安侯府的姑娘,便不行。今日,送你上路!”说完,手上用力,将匕首更用力送进夏之恒的心脏里。
夏之恒心脏剧痛,体内的力气急剧流失,很快捂住心脏倒在地上。
萧遥后退两步,被身后赶来的粉衣扶住身体。
粉衣道:“太子妃,你没事罢?早说了,这个人让我去杀便是。”
萧遥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去清理清理罢,不要留下任何与我们相关的痕迹。”她说完,喘着气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来。
当日为了取信于人,她是真的中箭的,只是比较浅而已,但是在夜里射箭击杀皇帝,射箭惊走厉王旧部的人,撕扯得伤口有些加深加宽,先前又一路急赶,所以伤口有些痛,她之所以跟夏之恒废话,骗他靠近自己,也是因为这个。
粉衣上前,利落地将匕首抽出来,又将夏之恒拖到高高的草丛里,再检查四周,见没有漏下什么东西,也没有夏之恒写的字,便去看着夏之恒,看了半刻钟,见他的确死得不能再死了,这才出来向萧遥禀告。
萧遥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去罢。”说完,人却没有动,而是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造成原主上辈子满府悲剧的人,终于死得差不多了。
皇帝、婉淑妃、夏之恒、安宁公主,他们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