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用刀给一个女子松绑,那女子便站起来向着墙角撞去。
许瑾完全没料到她们竟会自尽,顿时目呲欲裂:“不要——”
可他只是一介书生,根本阻止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眼前人影一闪,紧接着撞向墙角的女子,便被一个一身戎装的人拉住了。
许瑾愣了愣,细看过去,才看清救人的,竟是萧遥。
萧遥将人救下来,厉声说道:“你被人北戎人欺负了,难道不想报仇,只想死么?”
那女子一边挣扎一边叫道:“我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报仇?”
萧遥将那女子的脸转向自己,低头看向她,认真地道:“你看看我,我也是女子。这次,我领着大军来救你们了。”她说到这里,看向其他被救下可一脸死意的女子,扬声道,
“你们死了,无人给你们报仇。真的恨北戎人的,就鼓起勇气跟我一起,一直北上打北戎,打到北戎王廷!”
那些女子听到萧遥这话,呆滞的眼中渐渐有了神采,纷纷看向萧遥。
当看到萧遥一身戎装,却是女子,都有些吃惊。
李公子忙上前:“萧将军也是女子,可她是我们北军的最高统帅,带领我们守住小城,收复远城,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子,我们所有人都得听她的!”
那些女子听见,目光中的神采又多了一些,她们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我们,当真可以跟着你去打北戎么?”
萧遥道:“经过训练,能打便能跟着,不能打,可以做医护,帮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说完看向门口,“你们进来,先帮她们收视一番。”
她领军从这里经过,听到有女子的哭声,特地叫了庞三姑娘和几个医疗兵跟过来的。
庞三姑娘马上领着兵进来,一边帮房中的女子包扎,一边鼓励她们。
萧遥还要到其他地方去,很快便出去了。
许瑾看着裹在布匹里,脸上重新焕发生机,隐隐露出刚毅之色的女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城中的百姓又听到了城外进攻的号角和鼓声,他们想到家中被掳走的壮丁,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沈掌柜约不到穆姑娘,心情不佳,知道此刻肯定有很多人躲在家里哭,便挥舞着鞭子叫上几个跟班,循着哭声走向最近的居民聚集区。
他走进一户人家厉声呵斥:“叫你哭,叫你哭,全都给我笑!”
老人妇孺见沈掌柜带了人过来,知道打不过,都没敢还手,抱在一起将年纪小的护在怀里。
老翁是男子,不适合跟儿媳孙儿呆一块,见老妻和儿媳以及孙子孙女被打,忍无可忍,扛了一根挑柴草的杆子,冲向沈掌柜:“你这个北戎人的走狗,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沈掌柜冷不防被打中一下,痛得不行,顿时又惊又怒:“你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
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带来的跟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上去夺走老翁手里的长杆子。
等手下将长杆子夺过来了,沈掌柜挥动鞭子对着老翁就抽:“你个老不死的,今日我便打死你……”
旁边的妇孺见了,又惊又怕,一边冲过来一边哭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要死人的……”
邻居听到动静,也忍不住冲了出来,手里或是拿扫把或是拿农具,纷纷冲向沈掌柜:“打死这个北戎的走狗,打死这个忘了祖宗的东西!”
沈掌柜和几个跟班手上有武器,平时又吃得好,很快反过来制服了这些妇孺。
他感到不小心挨了几下的地方火辣辣的痛,心中怒极,对着被推倒在地上的人便抽:“没用的东西,也敢打你爷爷?北戎都是皇军,你爷爷我为皇军办事怎么了?”
他越抽越狠,竟是要抽死这些妇孺。
许四公子领着一队十多人的兵马打这里经过,听到这里有动静,马上带兵围过来,见沈掌柜竟打一群没有反抗能力的妇孺,顿时大怒,喝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沈掌柜和他的跟班还来不及反抗,便被扭住捆了起来。
他又惊又怒:“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可不能乱抓人。”刚想拿北戎人出来给自己壮胆,便认出绑住自己的这些,竟不是北戎兵,而是大兴朝士兵的服装,顿时懵了。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妇孺看到许四公子一行人,目光亮了亮,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们、你们可是我们大兴朝的士兵?”
许四公子点头:“没错,我们是萧将军麾下。”
老翁听了,忙道:“你们快走,这城中有很多北戎兵,你们打不过的。”
许四公子听了,笑了起来:“以后都不用走了,萧将军领兵,已经将城池收复了。如今城中到处是我们大兴朝的士兵,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倒在地上的妇孺听了,瞬间红了眼眶,激动地问道:“当真?这位公子,你没有骗我们罢?”
沈掌柜听到这话,脸色剧变,身体抖了起来。
许四公子摇摇头:“没有骗你们。”
那些妇孺哭道:“天可怜见,朝廷的军队终于打来了。”
一个年轻妇人伸手抱抱这个孩子,又抱抱那个孩子,激动地道:“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说完这话,想起了什么,脸一下子变白了,忙看向许四公子,
“这位小将军,我们家的壮丁,都被可恶的北戎人抓去了,说是抓去抵挡我们大兴朝的军队的。如今你们攻入城中,那我们家男人……”
她的嘴唇剧烈抖动起来,根本没办法说下去了。
其他年轻妇人也停下了哭泣,抖着身体看向许四公子。
许四公子见了,笑着安抚:“没有,这次,我们萧将军被智取,没有伤及被俘的壮丁,而且解救出不少,等回头查明身份,便会放人,到时你们等通知,记得去登记身份,认领自己人。”
那些原本一脸绝望的年轻妇人听到这些话,喜极而泣:“我没有做梦罢?”得知没有做梦,全都抱着自己的孩儿放声哭了起来。
许四公子看得心中难受,但想到城中难免还有沈掌柜这样的人,便指挥手下带上沈掌柜一行人继续走。
一个老翁见了,忙叫住许四公子:“这位小将军,这个沈掌柜和他的人是北戎人的走狗,经常帮北戎人欺负城中的百姓,请一定不要放过他们。”
许四公子听了这话,带笑的脸阴沉下来:“竟是北戎人的走狗么?这等狗贼,等回头禀明了将军,必斩下他的狗头。”说完冲老翁一拱手,“城中只怕不少这样的走狗,我先领兵去抓人,回头再来叙话。”
萧遥领军进入远城中,几乎一夜未睡,因为分派人马在城中抓逃走的北戎人以及北戎走狗,又要派兵去追击逃往城外的北戎兵,除此之外,跟黄副将以及李公子林稽等读书人商讨如何重建远城。
登记造册重新记录城中百姓的身份自不必说,还有其他林林种种的小事,初看似乎没什么事,可是一项一项商议起来,却是又多又琐碎。
幸而黄副将等老将有经验,而林稽等读书人也看过很多前人总结出来的书籍,处理起来还算顺利。
即将天亮时,萧遥小睡了三个多小时,便起来继续忙碌。
到了中午,她开始坐镇县衙,审判沈掌柜等北戎人的走狗。
不得不说这些人还挺多,审判了一批又一批,因为都有很多百姓亲自来指证,因此审判起来的速度还挺快。
即将傍晚了,又一批被认为是北戎走狗的人带上来。
萧遥一看,这次,是一群脸色惨白的女子。
围在大门前的老百姓看到这些女子,纷纷像之前那样上前来,挨个指责这些女子如何如何为北戎人服务,如何欺压本城老百姓。
萧遥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一拍惊堂木,问道:“你们可认罪?”
那些女子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有几个则一边垂泪一边道:“认罪。”
这时张大牛急匆匆地从人群里挤了进来:“将军,我有话说。”
萧遥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稍后再说。”
张大牛急道:“和这些女子有关。”说完指着一个女子,说道,“这个女子叫穆姑娘,还有那个赵姑娘,据说虽然奉承北戎人和北戎人的走狗,可帮过很多挨打的人说话,想来也算有几分功劳。”
萧遥听了便看向四周的百姓:“此事可当真?”
老百姓中,有一两个妇人越众而出:“那日我们在街上挨打,她们来找打我们的人,的确免了我们一顿打。”
她们站出来了,又有其他人纷纷站出来指出,哪个哪个女子的确帮过人。
不过,除了小部分帮堂上女子说话的,更多的是认为那些女子本身自甘下贱才奉承北戎人和北戎走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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