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比其他时代面临的困难更大。
夫君,你提及黑暗时,远不如提及深渊诡疫时凝重。
那深渊诡疫的源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你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存在。”君无邪轻轻摇头,“即便是当年巅峰时期的我,也未曾窥到那个领域的冰山一角。
他们到底有多强,我亦想象不出来,未曾登临那个领域,无从说起。”
听到这样的回答,宫九卿握着君无邪手掌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不要害怕未来,所有的路都是走出来的,哪怕是绝境,只要我们不放弃努力,都有可能生生走出一条大道来。
自信、坚韧、不屈、拼搏,是我们永远需要保持的品质。”
“有夫君在,妾身什么都不怕。”
半日之后,君无邪和南栀离开了八九玄殿。
他们走出洞窟,来到山崖上。
南栀打量着这里的天地山河,感受着莽荒之气。
这就是太荒时代的天地环境么?
这种气息,令人有种仿佛穿越了时空,逆着岁月长河去到了那逝去的久远时代的感觉。
南栀一时有些恍惚。
她不免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个时代。
只是啊,岁月无情,湮灭了也改变了许多人或物。
触景生情。
她突然之间心里有些感伤。
“南栀姐,我们聊聊吧。”
君无邪看出了她的情绪变化。
陪着九卿的那半日,九卿跟他提过南栀的事情。
其实君无邪早就知道南栀内心深处藏着事,否则她不会拒绝回到外面的世界。
嘴上说着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却从来没有真的出去过。
本来,这个心结已经解开了不少。
不曾想,南栀的心里还有其他的心结。
“弟弟要和姐姐聊什么?”
南栀嫣然一笑,拉着君无邪走到悬崖旁边的树下,在巨大的树根上坐了下来。
她微笑看着君无邪,随手撩了撩柔顺的青丝,“弟弟想说什么尽管说,姐姐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聊聊南栀姐的心结。”
“姐姐能有什么心结?”
她并不承认。
君无邪也不说话,只是侧头看着她的眼睛。
南栀与他对视,但渐渐的便挪开了目光。
弟弟的目光太锐利了,仿佛可以洞穿自己的内心。
她这个起源之境巅峰的强者都抵挡不住,会有心虚的感觉,不敢再与他目光对视。
“南栀姐,你一生坎坷,命运多舛,承受的痛苦与仇恨已经太多太重了。
你不应该再把过去那些事情的责任强加到自己身上。”
南栀别过了头,看向远处,微微扬起脸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滑落眼眶。
“可事实就是我不在才导致了族群的覆灭……
父王当年曾叮嘱过,让我留在氏族内,我却不听他的话,非要二次远赴边荒,最终导致那样的惨剧。
我每次想到氏族内血流成河的场面,想起族人凄惨的死状,我都仿佛听到他们在哭泣,在哭着问我为什么没有留在族内庇护他们……
我有罪,我是罪人,姐姐对不起氏族,对不起氏族的历代祖先,对不起所有人……”
南栀的情绪在此时几乎濒临崩溃,伏在君无邪肩头痛哭,泪湿了他的衣衫。
“弟弟,你知道吗,姐姐好难过,心里好痛!
姐姐放弃守护自己的氏族,远赴边荒,选择守护天下生灵!
到头来,姐姐拼了命去守护的人里面,却有人趁着姐姐不在时杀入我南雎氏族,屠了整个氏族的人!”
南栀趴在他肩头嚎啕大哭。
这么多年了,多么漫长的时光啊。
从她当年逃亡开始,为了给南雎氏族留下王族血脉,一直在躲藏,后来又为崇儿的病症而奔走。
那时的她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只有咬牙强忍着。
今日是她是首次释放心里积压的情绪。
“南栀姐,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君无邪揽住她的肩膀,安慰着。
此时,他的心里也很难受。
听着南栀的话,她能体会到她心里的悲伤与愤怒。
这种事情,不管落在谁的头上,都接受不了。
一直等到南栀哭的没有那么强烈了,情绪稍微稳定些了,他才开口说道:“一切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错,是那些畜生不如的毒瘤的错。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环境,或许还有各自的局限性。
当年的时代背景下,未曾在末世洪流前拔除毒瘤,才导致了那样的悲剧。”
“可是姐姐当年若留下的话……”
“不,事情已经发生了,南栀姐不要总是去假设一个结果来筑建自己的心灵囚笼。
过往的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南栀姐若因此而给将自己的心灵囚禁起来,将自己困在死胡同里,是毫无现实意义的。
再说,你当年的选择并没有错。
在那特殊的时代,天之将倾的特殊背景下,混元各族的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的责任与使命。
所以氏族的覆灭的责任,不应该是不惜性命安危对抗黑暗生灵的时代英雄去背负,而是应该让做那件事情的凶手去背负。
错的是那群畜生,不是你。
南栀姐,你要做的是抛去这些本不该是你承受的心理负担,为死去的氏族成员们报仇雪恨。
即便时过万古,相信当年那些人仍旧有部分活到了这个时代。
将他们找出来,让他们在忏悔中痛苦地死去,才是给你那些死去的族人们一个交代。”
君无邪很担心她如果走不出来,道心染瑕,还有自己加上的精神枷锁,必然会极大的影响修行。
“弟弟说的这些话很有道理,姐姐再怎么痛苦,再怎么责怪自己,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南栀好似想通了不少。
她将脑袋从君无邪的肩膀上移开,拭去脸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