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树堆了落雪,树上虬枝相接,暗香浮动,便连积雪也染了幽红。
风轻尘摘下一支含苞待放的梅花递给她,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我陪你。”
白明微伸手,指尖触及那枝梅花时,她忽然怔住。
四周的一切都好像被一层透明的雾气隔开,村庄与山林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只有递来的这支梅花,在这蕴了晨岚与炊烟的世界里,如此清晰。
风轻尘依旧举着摘下的梅花,笑容一如既往蔼蔼柔柔。
那一句蕴藏着不顾一切与勇往直前的“我陪你”,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就好像本该如此。
白明微意识到自己把这份好意当成了理所当然,猛然抬起头,却看见风轻尘含笑望着她。
她习惯了平静与从容,但那只伸出去接花的手,却不由自主颤/抖。
比这只手更不可抑制的,是那颗无法控制的心,此时就好像有一颗种子,在心脏深处奋力萌芽,努力生长。
白明微不理解这异样从何而来,只是静静地看着风轻尘,有些无措。
最后,她接过那枝梅花,声音喑哑:“多谢。”
风轻尘却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转身往回走,走在她的前面。
这短暂的小插曲,就这样被揭过。
白明微捏着梅枝走在稍后的距离,开口打破沉默:“元家大公子对你用的毒,究竟是怎么回事?照理来说,你对毒应当十分警惕才是,不会这么轻易中招。”
风轻尘摇摇头:“我的药方泄露了,元家大公子的毒药和我的眼疾用药产生反应。”.
白明微疑惑:“你的药方泄露?这事于你而言相当严重了,可有头绪?”
风轻尘应她:“已经想好了处置办法,待阿六伤情稳定,便可实施,我只对你善良,所以那些妄图要我命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
白明微又问:“阿六没有伤及要害,只要血止住便没有危险,但那小白貂昨夜一直呕血,会不会有问题?”
风轻尘回过头:“没事的,小白和我一样顽强。”
白明微想问风轻尘的眼睛因何所伤,又在成为摄政王前经历了哪些事。
然而话到嘴边,她还是没能问出来。
因为不知从何问起,也担心会触及风轻尘的伤心事。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拿着花和人参不紧不慢地更在风轻尘身后。
走在前面的风轻尘听着有节奏的脚步声,唇边的笑意一刻也未曾落下。
山野祥和也好,尘世倾轧也罢。
只要在小姑娘身边,在哪里都是世外桃源。
……
不知过了多久,而他们绕着村子走了几遍,白明微才又问:“北燕元家刺杀你做什么?这次回去你惹他们了?”
风轻尘说得漫不经心,云淡风轻,仿佛并没有把这事放在眼里:“北燕人嚣张了,把手伸到皇帝头上,我回去也没做什么,只是派兵去边境保护兔子,以免被北燕人吃光。”
白明微失笑:“怪不得他们要杀你。”
顿了顿,白明微又道:“要是东陵的当权者,也有你的几分手腕和魄力,也不至于被欺负成这样。”
风轻尘笑道:“我当你夸我了。”
白明微又问:“你这身份干系重大,长久离开西楚,是否会引起朝局动荡?”
风轻尘不以为意:“我登上如今这个位置,也只是想为家人报仇,权势只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想要便要,想丢便丢,被篡权也无所谓。”
“况且,他要是连这份心都没有,那我就白忙活一场了,选他做皇帝做什么?不如选一头猪,对吧?”
白明微道:“其实我更担心北燕与西楚陛下结盟。”
风轻尘摇头:“只要我还在一日,这事就不可能成。”
白明微疑惑:“那为何你的药方会叫元家人知晓。”
风轻尘含笑:“不过是那只小鸟觉得翅膀硬/了,想摆脱我的孤注一掷。”
白明微道:“既然你心有成算,那就一定没有问题。”
风轻尘因这信任心情大好,他忍不住问:“难道你就没有看到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