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尚是孩童的顾灵思，有次随父母到宁家作客。

家长们聚坐谈事，孩子们自然打发出去玩耍。

顾齐有意让顾灵思和宁家兄弟俩处好关系，特地让顾灵思去跟着他们一起玩。

可惜宁家兄弟俩性子冷，都不愿意跟顾灵思相相处，扭头就跑，让顾灵思只能忍着尴尬追上去。

却无意间撞见花园里宁煦不小心滑落跌进水池里，旁边又恰好没有保姆阿姨，最后是顾灵思跳下水把宁煦救起，宁煦才侥幸活下来。

在那以后，宁煦就对顾灵思很好，时常跟在她身后跑，被大人们笑称他这是要以身相许……

这些年，顾灵思鲜少提起这件事，就是因为她知道宁煦性子傲，不是会被恩情拿捏的性格，提得越多，反而容易削弱宁煦的感激。

于是她从来不提，果然宁煦如她所想，对她越来越好，让顾灵思颇为满意自己的“手段”。

就算是现在，顾灵思在说出口后都有些懊恼。

但除了这个已经别无他法。

顾灵思以为，提起这件事，宁煦的表现怎么都该有点缓和的。

谁知道宁煦却放声大笑，笑容回荡在空旷病房内，冷冰冰地扇在顾灵思脸上。

顾灵思愣住，不明所以。

宁煦笑得肚子都痛了：“我真没想到你顾灵思这么天真，竟然觉得我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会记得什么救命之恩”

顾灵思嘴唇轻轻颤抖。

“还有，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根本不想下水来救我，明明都转身跑掉了，到最后估计是害怕被你爸妈骂吧，不情不愿跑回来的……所以你要我记住的，就是这种救命之恩”

“可是你这些年……”

“蠢货，我是在观察你啊！顾灵思，你太有意思了，每次看到你虚伪地演戏，我都觉得特别有趣！就像是……啊！就像是看小丑表演！你懂这种感觉吗”

顾灵思恐惧无比地看着宁煦，好像第一天认识他。

这哪里是宁煦。

分明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浑身发凉的顾灵思，这下连装楚楚可怜的心思都没了，灵魂仿佛被抽空，悄无声息地跪坐着，脸上残留着未褪的惊恐。

——上完卫生间回来的陆宇，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陆宇吓得脚步停住：“这、这是怎么了”

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宁煦，随口解释：

“估计低血糖吧，把她扶起来。”

“啊……好！”

陆宇心知肯定不是这么回事，但是不敢多问，赶紧按照宁煦指示把顾灵思搀扶起来。

而顾灵思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任凭陆宇拉着，毫无反应。

陆宇苦恼地挠挠头：“煦哥……”

宁煦阴郁眉眼又是春风暖阳：“别浪费时间，赶紧跟我说，黛黛她回学校了吗”

正襟危坐的宁煦，如求知欲满满的好学生。

陆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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