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厉道:“我不住在附近,大娘你不认识。”
老妇“哦”了一声,道:“那个砍人脑袋的啊,可是很多年前了,这户人家姓周,家里女人早死,就一个爹一个儿过日子,后来得罪朱家,父子俩就都死了,这房子也没人敢要,就废弃下来了。”
周厉心道,原来朱家向外传的,是他已经死了么。
他继续问:“大娘,我自幼就离开舟安城求学,所以对这件事不清楚,能给我仔细说说吗?”
老妇道:“这有什么好说的,那刽子手是个酒蒙子,一天喝醉酒,与朱家一个少爷碰撞,还撒酒疯要打人,幸好两个下人护住,否则,朱家公子被一个刽子手打,岂不是笑话。”
“谁知这个酒蒙子,兴许是吃多了酒的缘故,被下人推了几下,就发病死了。他儿子才叫疯,为了这个上不了门面的爹,竟然仗着学了点武功,在晚上潜入朱家,杀了好几个人,连女人都杀,真是丧心病狂哟!”
周厉面无表情,道:“后来呢?”
老妇也打开了话匣子,兴致勃勃的道:“他儿子我知道,打小脾气怪,斜着眼看人,我都不让我家儿靠近他。后来这个小子被衙门抓了,但是有一天晚上……那天应该正好是七夕节,我还出去赏灯呢……不知怎么教他越狱出来,还杀了几个狱卒,真是没天理了。”
“而且,那小子非但没逃,反而又去了朱家,把朱家少爷给杀了,听说是拦腰砍为了两截!幸好朱家老爷还有一个小儿子,这几年又老当益壮,生了一个,否则真要因为一个疯子绝后了!”
周厉依旧是神色不变,编制谎言,粉饰罪恶,这毫不稀奇。
“再后来么,城里的兵老爷把他杀了呗!本来还想诛他三族,不过这一家没什么亲戚,也算少作恶了。”
“对了,”老妇忽然放轻声音,“说起这个,倒有一件事值得一说,两年前,朱家不知从哪找来一个阴阳先生,在城外山里挖出一副骨头,说是周猛——也就是那个刽子手,朱家老爷把骨头放在阳光下暴晒,又用鞭子狠狠抽了很多下,听读书的说,这叫鞭尸?”
这时,老妇突然一个哆嗦,嘀咕道“好冷”。
而周厉此刻,脸上乌云笼罩,阴沉到了极点。
他语气漠然,缓缓道:“大娘,你觉得朱家做得对吗?”
老妇迟疑一下,张望了下四周,才道:“要我老婆子说,本来这件事已经揭过,朱家又把尸骨挖出来,这就不太好了。而且,朱家平日里也没干什么好事,这串话虽然如今传遍了舟安城,谁知道有没有添油加醋呢,总之没有一个好东西就对了。”
周厉忽然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金子,扔给老妇,便转身离开,向着朱家的方向而去。
走在街上,周厉神色冰冷,周身散发寒气,让人纷纷侧目。
靠近朱家的时候,前面有几个下人打扮的人,正驮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嬉闹。
这男童骑在一个下人的脖子上,狠狠拍打着下人的脑袋,指着一个前方一个女子叫道:“驾!驾!抓住那个姐姐,我要吃奶!”
下人叫苦道:“小少爷,老爷说了,外面的人不干净,府里不是有奶妈伺候嘛!“
这几人所过之处,行人摊贩匆匆躲避,避之如洪水猛兽。
有几个人向周厉这边逃过来,低声道:“这小子真是传了朱家的好种,七八岁了,天天抓良家妇女吃奶!”
“这有什么,听说这小子还杀过人呢!“
“嘘!小点声!如今朱家权势都超过县衙了,你们不要命了吗!”
周厉凝视前方骑着下人追赶妇女的男童,抬手一抓,男童“啊”的惊叫一声,从下人背上飞起,落入周厉手中。
周厉抓住男童的脑袋,微微用力,男童叫道:“痛痛痛!谁,好大的胆子,放开我!”
几个下人也是一愣,立刻回身看周厉,神色一凝,拔出腰间的刀,逼近过来,威胁道:“小子,放开我家小少爷,你是想寻死吗?”
周厉一脸冷漠,手一用力,男童惨叫一声,失去挣扎的动作,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