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怒极反笑:「他说得没错,你果然会来这招。你若真的想死,哀家也不强求,你别忘了,可是一直养在哀家膝下,他这养子,比你这亲儿子孝顺多了。」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哀家拼了这条命也会扶他上位,如果赢,哀家依然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如果不幸输了,朝堂乱起来,你同样是长孙家的罪人!」
「皇帝,你现在还想死吗?对付你这种小孩子才会用的威胁手段,那就得毫不畏惧,否则便会被你捏在手里!」
「你只有两条路,要么眼睁睁地看着南蛮子去死,要么……现在马上派兵去把小茜抓了!顺道拟两道旨意,放了你外祖父和玉贞,然后乖乖去贵妃的榻上圆房!」.
元武帝惨笑:「果然,背后有人为你出谋划策。是朕大意了,竟没有护住灵灵,如今只能受您威胁。」
太后知道他儿子已经有答案了,满意地笑了起来,甚至还温声安慰:「皇帝,你也别太沮丧,不是你没有能力护住那南蛮子,也不是那南蛮子不够小心,只能说母后心思缜密,把你们都算计进去,而且算无遗漏。」
恰此时,春禧姑姑端着茶盏上来了。
太后笑道:「这是一碗助兴茶,你把旨意拟好,喝了这杯茶后,就去贵妃的宫里吧!」
元武帝死双目猩红,面庞冰冷得几近嗜血无情,他缓缓闭上眼,一字一句地道:「卢幸,传朕旨意,把玉贞接回宫,但不恢复其长公主之位。」
「你再派人,将齐国公送回府邸,为了避免他再被药物控制神智,命刘御医暂且入齐国公府伺候。」
「至于小茜,让金吾卫统领亲自去,带上朕的剑。」
元武帝说完,将茶水一饮而尽,晃悠悠地站起来,他苍凉地喝了一声:「摆驾!」
袖子一甩,他决然离去。
他真的是被逼到了绝路,条条是路却条条无路可走,根本没有什么两全其美之策。
非要选一个,他会选他的老鼠姑娘。
长孙家枝繁叶茂,没了他还会有人承继皇位,可天底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姑娘而已。
没了,就没了。
元武帝恍恍惚惚地走向萧贵妃的冬藏宫,期间好几次被绊倒。
他就像醉了一样,可偏偏神智还清醒着,那对吱吱的担忧,以及对母亲复杂的痛恨与失望,清晰地交织于心底,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就像个凄惶无依的孩子,在众人的簇拥下,仍是满心惊慌,备感孤独。
这个帝王他不做了!
生杀予夺?至高无上?
那些都是空话!
这个位置带给他的,只有一身冰冷的龙袍,一把硬得咯臀的椅子,还有怎么也处理不完的奏折。
他要爱国爱民爱天下苍生。
可唯独没有人告诉他,帝王也可以爱自己。
他只是个孤家寡人而已……
元武帝踉踉跄跄地走着,被夜风吹了一身悲凉。
金吾卫将齐国公送回府的同时,也有人马前往影梅庵接玉贞。
而金吾卫统领,也带了一百人气势汹汹地向淇王府赶去。
三件事情同时以最快的办事速度进行着。
一袭锦衣的吴提,狐裘在身,望着面前堆着的笑意,轻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