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摇头轻笑:「若天下人都能像贫僧这般无欲无求,岂非叫天下人都做了和尚?」
长孙焘道:「大师与别的大师不一样。」
虞清欢接道:「的确不一样,说话没有那么多经法,也没有那么多难懂的禅语。」
僧人笑道:「出家修行,是找一处僻静涤荡心灵,而不是将自己套进佛法的条
条框框里,自然没必要每句话都说得高深莫测,简简单单,平平淡淡,也是乐趣所在。」
长孙焘修长洁净的手指,将杯盏轻轻转动,看陶杯上头粗砺的纹路:「大师所言甚是,若能忘却三千烦恼,采菊东篱,隐于山野,那该是怎样怡然自得的生活?」
僧人笑了:「老衲是个无用之人,所以才在这山野中偷生,施主身负重任,是有用之人,有用之人哪得清闲?」
长孙焘笑容忽然隐没,他抬眸看向僧人:「大师,您还没有说,这杯子有什么来历?」
僧人道:「这杯子唤作太平杯,用天太平盛世的土,与太平盛世的火,还有太平盛世的水烧制而成。」
长孙焘提起茶壶,先给虞清欢续满,这才又给自己倒上:「大师似乎知晓我与内子会来到此处?」
僧人道:「老衲修行佛法多年,能窥探出一些天机,施主的到来,早已写在命运的轨道/上,故而老衲能够知晓一二。」
长孙焘道:「大师既已知我们会到来,不知大师可知我们到此所求何事?」
僧人道:「施主握着太平杯,求的自然是天下太平。」
长孙焘道:「那么大师,我所求之事,能否应验?」
僧人道:「谁知道呢?纵使满天神佛,也不敢轻言既定的天意。不过二位施主此刻坐在这里,想必很多事情冥冥中早有注定。施主又何必去知道早晚都会发生的注定之事?」
长孙焘道:「大师,我不懂佛法,也不想窥探天机,但我相信人定胜天,我所求之事,自会全力以赴。但我需要大师的帮助,若大师能够助我,我允诺大师,一定会创造出随处都可烧制太平杯的盛世。」
僧人道:「施主,你似乎高看贫僧了,贫僧早已不问世事,世间纷扰贫僧不想理会。」
虞清欢道:「大师知晓我们会来到此处,所以早早准备了茶水招待,若是大师没有襄助我们的意愿,又何必见我们?」
僧人默然,没有否认虞清欢的话,拒绝似乎并非因为不愿意,而是有什么佛门中的事情未了。
长孙焘随手指着院子一角,那里僻出丈宽的一畦空地,泥土是新翻的,好像有栽种什么东西,但在这春雨滋润过的土地上,一根绿芽也没瞧见。
「大师,莫非那是对我与内子的考验?只有过了这个考验,才能向大师提出请求?」
僧人道:「非也,非也,恰恰相反,那不是贫僧要给谁的考验,而是先师留给贫僧的谜题,可惜贫僧天资不足,用了半辈子都没有解开。」
虞清欢道:「不知是什么样的谜题,竟连大师都解不开。」
僧人道:「师父让贫僧用一日时间,在这丈宽的土地上找出之家吃上半月的口粮,贫僧试过种菇、蔬菜,想尽一切办法,都未解出师父留下的谜题。此题不解,贫僧无心任何俗世中的事。」
虞清欢与长孙焘对视一眼,笑吟吟地道:「大师,如若我与夫君能助您解开这个谜题,您可否出世助我们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