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你在愤怒什么?」卫殊被打偏的头,缓缓地抬起,而他的脸上,仍旧噙着笑意,只是那笑,就像伸手不的暗夜里,恶鬼修罗死死盯着过路的行人,发出的阴笑般。
「卫殊,你敢指天发誓,你完全不知道此次疫情的起源么?」虞清欢逼视着他,眼中似有什么情绪,在激烈地燃烧着,「你敢用你的亲族发誓么?」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卫殊冷笑,脸上却全然没有笑意,那个阴森而可怖的他,仿佛从阴暗处爬出来的他,刹那间又回来了。
「千万条人命,那是千万条人命,你明明知道疫情的起因,你为何不说?!」虞清欢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表情因愤怒而变得冷凝。
「天下苍生,与我何干?」卫殊仍在冷笑,「我凭什么,
要去管人间疾苦?你觉得我这样,像天神还是菩萨么?」
「生而为人,至少应该保持人性,若是连人性都没了,那还做什么人,干脆去做畜生得了!」虞清欢道。
「小狐狸,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教训我,你还不够资格!」卫殊攫住她,仿佛随时都会暴起,将她的脖颈扭断。
「你明知道,但你却什么都不说,你明明知道……」虞清欢嘴一撇,忽然跌坐在榻上捂着脸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从指缝里溢出,滴溅在榻上,浸润出几瓣深印。
卫殊因她这动作,惊怔了半响,最后,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喂!你什么意思?」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人命,在你的眼里,当真什么都不是么?」虞清欢放下双手,泪汪汪地看着他,眼里,泪珠滚了出来,很快又蓄满,就像雨后初霁,一缕阳光漏在被打湿梨花上,让人心头,莫名地软了起来。
「难道我说了,你就会信?」卫殊烦躁地看着她,有些坐立不安的意味,「你想想,这一路上,我给了你多少暗示?是你自己蠢,直到现在才发现!」
「你果然事先就知道了。」虞清欢忽然止住了哭声,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脸,勾起唇角看向卫殊,「卫殊,至于你是怎么知道的,等疫情解决了,这笔账我们一点一点地算!」
卫殊终于露出,除了阴沉以外的神色,那表情,仿佛见了鬼:「你……」
「真是浪费了我这么多眼泪。」虞清欢将帕子扔在地上,起身准备走出牢房。
「你诓我?」卫殊的表情,仍然带着些难以置信。
没错,虞清欢的确在诓他。
卫殊这个人,阴晴不定,说出来的话,更是半点也信不得。所以她先是带来食物,接着在卫殊放松的情况下,开始说些有的没的,故意让卫殊察觉她的真正目的,使得卫殊忽略她其余的小动作,最后,她再用情绪变化这一招,彻底乱了卫殊的方寸,使得卫殊在情急之下,说出自己早已知道真相。
这是一段极为复杂的过程,需要对人心进行精准的算计,只要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可爱无害的表象,总能使人放松警惕。而可爱无害又可怜的表象,则能搅乱人心。
在这一方面,虞清欢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
「你才知道么?」虞清欢回眸一笑,「晚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