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长孙焘是水,他便是热烈的火焰,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气质,但偏偏,有些神似。
「哎,虽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但你怎的这般不小心,让人害成这样。」虞清欢拔出扎在他的昏穴上的银针,拍了拍他的脸颊。
「放肆!」刹那间,男子阖着的双眼登时睁开,眼中迸发出凌厉逼人的寒芒,他深沉的目光攫住虞清欢,仿佛一头盯着猎物的雄狮。
「翊哥哥,别紧张,」虞清欢冲他一笑,唇边露出两个小梨涡,大而有神的眸子弯成月牙儿,细细密密的长睫扑闪灵动,「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你……」太子长孙翊望着近在眼前的小脸,刹那失神,「清欢妹妹?」
虞清欢把长孙翊扶到椅子上坐好,又从手腕上那样式古怪的镯子内取出几根银针,分别扎在长孙翊的几个穴道之上:「这药的药性极为霸道,我只能为你暂时压制住,等回了府里,你再自行想办法。」
这一切,她做得专注而认真,长孙翊微微抬眸,她额上晶莹细碎的绒毛纤毫毕现,在莹莹烛火下,映出熠熠暖芒。
虞清欢感觉一道目光攫住自己,抬头便撞进他的黑沉的深眸之中,读懂了他眼里的怀疑和诧异,虞清欢笑得十分坦然:「多年不见,翊哥哥还把私房钱藏在树洞么?」
长孙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移开目光,邪肆的双眸漾出点点笑意:「你……不一样了。我险些,认不出来。」
「我还是那个我,只是人都会长大。」虞清欢伸手便要去扒开他的衣襟,「这伤需要尽早处理,血流太多了。」
「清欢妹妹!」长孙翊有些不自在地拉好衣襟,「你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虞清欢一怔,收回手笑道:「也是,我如今是你的皇婶,长了你一辈,的确不合适。」
长孙翊解释:「我并非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坏了你的清誉。」
听了长孙翊的话,虞清欢心里顿时如被倒满了调料杂陈,复杂至极。
在相府那段黑暗无光的日子里,长孙翊所给予她的好,曾为她点燃些许光亮,让她觉得生活也不全是恶意。
尽管后来他们渐渐疏远了,长孙翊也没有将她拉出泥沼,甚至还因为长孙翊对她的那点好,让虞清婉恨得咬牙切齿,但她从未怪过长孙翊。
毕竟人活一世,没有人有义务一定要对自己好。做人不能忘本,她虞清欢不会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抹杀从前的情分。
思及此处,虞清欢默默起身,叫停了装疯卖傻的少女,接着对长孙翊道:「你的人在哪?我去帮你叫来,你必须尽快回府,身上的伤和体内的烈药都拖不得。」
「子修就在对面茶楼,方才我着了道,没能及时给他打暗号。」长孙翊道。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谨慎如长孙翊,竟也着了道,险些被一个小姑娘害得身败名裂,还有方才巷子里那两人所说的破绽又是什么?
饶是满心疑惑,虞清欢也不准备开口询问,在她看来,过于好奇不异于自寻死路。
「既然你的人就在不远处,我就不多呆了,小茜还等着我回去。」虞清欢说着,拉过
那少女往长孙翊面前一推,「虽然她受人唆使,勉强算得上可怜,但她为了达成自己的某种目的而去害无辜的人,这便是不对,犯了错误就该受到处罚,没有人可以例外,人交给你了。」
说完,虞清欢笑了笑,转身离开。
长孙翊叫住了她:「清欢妹妹,你……最近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