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有时也会因陛下宠幸旁人而感到失落,可微臣又常会因为那无人诉说的失落而感到无比惭愧。”
“微臣身兼重任,却没有成为一国之后该有的样子。微臣该更贤良,更大度,才配继续站在陛下的身侧。”
枫妄卿抬手轻轻覆盖在了他微凉的掌心上,她俯身垂眼在他的额间落下一吻,就如同曾经白沐臣动情不已却百般克制的轻吻一般,小心翼翼,无比珍视。
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他。枫妄卿眼底闪过了一抹不知名的情绪,随即在他的耳畔轻声道:“白沐臣,只要是你,便永远有资格与朕并肩而望。”
“你不必温和大度,更不必贤良谨行,你只需做你自己。”
“你曾说想与朕帝后同尊,白头偕老。”她紧扣着他的指缝,语气带着从所未有的坚定,“朕予你与帝同尊,你便也要遵守诺言,与朕共白头。”
明明耳畔细碎的声音模糊不清,白沐臣却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同尊”二字。他长睫一颤,脑海中又逐渐浮现起当日枫妄卿抬着以求娶一国之后的聘礼,固执的站在白府门前的场景。
他轻笑一声,眼泪却不自知的又滑落下来。
原来他陪伴陛下,已半年有余。
这半年以来玄安变化恍若翻天覆地,他从漫天淡色的雪地里远远望着她,再到嫩芽初长时为她戴上那支白玉簪,再到夏日余晖下将她发间的桂花藏入袖间。
好像已经过了许久,可回首一望,却恍若只过了一瞬。
如今雪地已消融,嫩芽茁壮成树,那几朵被藏在翠珠间的桂花却不知在何处。
回忆藏在心底,爱意漫入眼中。
白沐臣还没来得及将全部的爱铺展于她的眼前,就要开始回顾过往种种。
枫妄卿的指尖轻抚着他的脸颊,她视线轻轻描绘着他的五官,目光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温柔。
“白沐臣,你不会死的。”
她抬手擦去了他眼角的泪痕,再次俯身吻了吻他的唇角。
“朕绝对不会让你死。”
枫妄卿默默从床沿处站起了身,她偏过目光望着铺满了桌案上的奏折与卷轴,又看向了奏折边满是墨迹的白纸。
白纸上字迹模糊,再看不见半点那行云流水般平和自然的笔墨。